早早离世了。”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阿翩沉默一阵,又问:“那我们是何时成婚的?”
她看见泠奴也沉默了一瞬,他好看的睫毛轻颤,缓缓道:“章和二十三年五月,那年你十七。”
阿翩低下头:“然后,我就去书院了吗?”“是。“泠奴点头,“国朝名士,有你一席之地。于诗书古籍一道,你是天才。”
“很多我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家里有很多书,你可以慢慢看。记不起来也没事,王孙公侯之家的女眷,在内宅里富贵平安一生就好了。”阿翩继续沉默,她想也许是她不记得了,所以才和自己的夫婿无话可说。她轻轻抚着平坦的肚腹,这里真的有一个小孩吗?如果是真的,她曾经应该很喜欢泠奴,他们以前……或许很幸福。
泠奴揽着她的肩膀,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清苦气息,如此熟悉。她脑海里的弦忽然动了一下,“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好苦,闻到了,舌根都发麻。
舒王心头一震,望向她漂亮又懵懂的脸,他抱紧了她,心间有种无可比拟的满足感。
是,就是这样的她,他就该拥有单纯无瑕,没爱过别人,只记得他的她。“我以前生过病,你给我喂过药,就是这个味道,很苦。"他温声道,“但你从来不觉得苦。”
杨谈病好后,第一件事是到神龙殿,探望久病不起的圣人。太医不敢明说,但他听得出来,圣人哪怕熬得过这个冬天,也熬不过明年酷暑了。
圣人仰躺在榻上,动作迟缓地转头看他,眼底爆发奇异的光,喉间却嘶哑干涩:”回……回来了………
他费力扒着床榻边沿,问道:“雪亭……雪亭呢?”杨谈几乎面无表情,他没有回答他,眼睁睁看着圣人趴伏着重重喘息,他的沉默浇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圣人翻身倒在床榻上,一边咳一边苦笑道:“露华哥哥对不起你………」他无力地闭上眼睛,“行嘉,你要追封她,封她做皇后。朕欠这个孩子太多,你要替朕补偿她
“人死如灯灭。“杨谈冷眼看着圣人,“圣人如今再多愧疚,雪亭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她只会记得,舅父当年是如何逼得她不得不离开长安的。”圣人瞬间接不上气,"“你…”
然而对于杨谈的忤逆,他已经没有力气气愤,甚至没力气反驳,最后也不过平躺着,有气无力道:“行嘉,朕知道,你怨极了我。也知道你当这个昭王,从来都是不情不愿。”
他说到此,竞有些哽咽:“可你要知道,朕也有许许多多的口不能言。我是你的长辈,你的亲人,为了你…为了你能顺利地接过我的位置,你不知我做了多少,你不知我付出了什么啊!行嘉!”杨谈静静道:"在其位谋其政,臣没有什么不情愿。”圣人摇摇头,长叹道:“朕已经没有什么能帮你的了,你是再出色不过的继承者,朕很放心。只有一句,我一定要提你”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只有口型,杨谈辨不出他在说什么,蹙眉问道:“什么?″
圣人却再不说了,闭上眼,陷入又一次长眠。芙蓉园像是一处桃花源,阿翩从睡醒开始就在这里,她的记忆全都消失了,仿佛她从出生起,就只生活在这一处孤岛。泠奴是京中王孙,公侯贵胄,可是他也哪里都不去,终日只是陪着她而已。怀孕初期很难熬,但还好,她没有很严重的孕吐反应。阿翩意识到自己身体没有那么好,于是该吃的药总是按时吃,只是她喝完药后下意识伸手抓来的蜜饯,却总不是舌尖习惯的味道。
雪下得很大,外面几株青竹都被压弯了腰,她倚在窗边,单手撑着下巴,雪色衬得她脸颊如玉剔透。
傅清岩慢慢走近,撩起她散下的一缕长发,乌黑柔顺,像绸缎,泛着清淡的玉兰花香。
“在想什么?”
阿翩听见他的声音,恍然回神,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虽说他们是夫妻,是她腹中孩子的父母,本该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可她依然觉得,在恢复记忆之前,他就是一个收留她的陌生人。
她低下头,道:"在想……昨日看的那本书里,有我想不通的地方。”“你都想不通,我大概更没办法解答。“泠奴笑了笑,“是哪一本?”“《清嘉文选》第三卷第十篇,有个叫′隐年′的人写的批注,我不大明白。”傅清岩脸上温和的笑意淡下去了,他试探问道:“隐年是谁,你记得吗?”她摇摇头。
他将她手边的那卷书放了起来,温声解释:“他是三百年来,最负盛名的学者。他的批注,往往天马行空,你看不懂也是正常的。”“好吧。"阿翩耸耸肩,“反正终日无事,我再研究研究。”傅清岩没将那本书还给她,他温和道:“你从前在南湖书院读书,没有那么多规矩,自由散漫习惯了,我本也不该将你拘束在这里,只是长安贵族,大多女眷都是这样,一生都在府宅之中。”
“所以,我也不是例外?“她仰头看着他,耳垂坠着一颗鲜红的珊瑚,荡出冷艳的弧度。
傅清岩道:“你可以是,但不是现在。现在你身体太差了,又在前三个月,你若出门,我不放心。”
阿翩转头看向窗外,“那好吧。”
哪怕快要做母亲,她身上也有股消不去的野性。傅清岩知道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