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其他类型>今天宿仇夫君死了吗> 冷露湿桂花(五)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冷露湿桂花(五)(3 / 4)

意识到这句话暗含的暧昧,立刻耳尖红透,手脚不听使唤,威风凛凛的杨大指挥使竞在自家浴房同手同脚起来了。宫莲埋头偷笑,上前为白雪亭解开衣扣。

白雪亭在她搀扶下单脚跳进浴池,温水溅了宫莲一身,她赶忙在池子里朝宫莲道歉,宫莲只摇摇头,仍是笑。

白雪亭也好奇了,问她怎么一直笑。

宫莲舀水泼湿她长长的头发,缎子一样柔滑,温声道:“婢子只是在想,少夫人待谁都宽容,只对少爷一个人凶。少爷平时那样威风,到少夫人面前,是拿您一万个没办法。”

“我们是宿怨,不一样的。"白雪亭捻起浴池里的桂花瓣,凉凉道。宫莲今日难得话多,“少夫人恕婢子多嘴一句,婢子是看着少爷长大的,晓得他的性子其实很冷。尤其是在四娘,也就是阿霜小娘子溺亡之后,更是待家里的谁都冷冰冰的。当年宁肯被打断了腿,关在祠堂绝食也要去西京求学,杨府族人都说少爷养不熟。”

她手劲轻柔,给白雪亭按肩舒缓筋骨,不知不觉的,白雪亭也不想去反驳她,就静静听着。

“那年,少爷从西京回来应考,家中给他请了慈恩寺大师开过光的文殊签,他一概都不要,只挂着一枚双鲤衔桂枝的小银锁。”宫莲靠近她耳边,轻声道:“……现在那枚小银锁还藏在书房的匣子里,婢子去奉茶,十回能有七八回看见少爷对着那枚银锁发呆。”她不懂什么宿怨,她只能看得出有人情根深种。有人明明开了窍,却宁可夜半难眠,也不多走半步。白雪亭被困在那场大火里三年,至今心有余悸,所以她必须永远忽略那根新长出来、偶尔拨动的琴弦。

可宫莲想,一生短短几十年,就像在一座没有回头路的长桥上行走,晚一天听琴弦奏曲,就错过一天的仙乐环绕。

毕竞弦都在那儿了,不就是留给有心人拨弄的吗?白雪亭却说:“你不明白。”

她终于褪去了冰封雪塑的壳,露出属于十七岁女孩子的柔软无奈来,“就像漂在海上的叶子船,已经没了锚点,本来以为这辈子都靠不了岸,但西京那厂年,这条叶子船确确实实拥有过可以依靠终身的港湾。“所以,我恨他毁了那条船的港湾。"白雪亭仰起头,嘴角噙着很淡的笑,“又恨他给了我今生惟一的岸。”

四岁之前她天下为家,四岁之后九州再也没有她的家。她蜻蜓点水般在每一处停留,江家因为冬梨的死不肯收容她,如意娘因为亲儿子的嫉妒将她送去长安。到了长安,她更是一株格格不入的飘萍。只有到了西京,叶子船才靠了岸,飘萍才有了扎根的泥土。人生最恨是求不得和已失去,她和杨谈的关系两样兼有,又去哪里再找前生的岸呢?

宫莲默默扶她上来,替她穿上寝衣,到此刻她才发现,白雪亭左半边蝴蝶骨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

这就是没有锚和岸的叶子船,遭遇风浪时散了架,也只能自己把自己拼起来。

浴房内外被一扇屏风隔着,绣了整幅玉堂芝兰,轻盈的白玉兰婀娜秀丽,隐约能瞧见绣屏后纤细的侧影,青丝披散。杨谈坐在屏风外,百无聊赖,便细细擦拭腰刀,指腹划过薄凉刀身。长刀寒光凛然,隐带血气,彻骨寒锋将他升起的热意兜头浇透。宫莲低头走出来,“少爷,少夫人在里头等您。”杨谈搁下腰刀,“知道了。”

绣屏玉兰束素亭亭,长及膝弯的头发如花瓣坠露,湿漉漉往下滴着水。素青的外袍宽落落包着薄薄的骨,寝衣衣襟松散,露出雪色的颈。浴房内温热水汽未散,白雪亭肌肤泛粉,眼睛水蒙蒙的。

杨谈脚步一顿,忽然又想擦刀了。

他撇开眼,张开双臂横抱起白雪亭。浅淡的兰花香钻入鼻尖,杨谈一垂眸,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在昏黄灯色下泛着淡淡金光。他再不敢看她,怕看清记忆中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在唇角,像花瓣被虫蛀掉的一点,因瑕疵而更惹人怜惜。

白雪亭平声道:“我受伤的事情瞒不住琅嬛阁,你明天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敷衍过去,替我告十日假。”

杨谈早安排妥了,最好的理由就是他们俩这对长安人尽皆知的怨侣又打了一架,打得妻子卧床不起,夫君重伤不治。这才不会引起郭询的怀疑。刚好,他也告假在家照顾白雪亭,郭询喜闻乐见。白雪亭难伺候,不是她挑剔娇气,是她这副玻璃身子折腾不起。如今入了秋,她头发得尽快烘干,否则冷热交替时节最容易生病。他着人烧起地龙,又烘了个炭盆,在地上铺起厚厚一层绒毯,一脚踩下去软乎乎的,才放心让白雪亭坐下。

杨谈跪坐在白雪亭身后,一下一下帮她绞头发,她头发生得好,又厚又长。当年杨谈擦她头发擦得手酸,打趣说她是一身的精气都用来养头发了,所以气血虚损得厉害。她回过身作势要打他,头发却差点儿掉进炭盆里,杨谈忙回手去捞,手背差点儿被烫个大洞。

那年她心还是软的,小小的两只手捧起他手掌,在手背处轻轻吹来一阵兰香清浅的风。

待头发烘得半干,杨谈又熟练地抹上玉兰花油。白雪亭坐着时,密密的乌黑长发垂到地上,衬得她像一幅工笔秀美的仕女图。她半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困了,杨谈就俯身抱她到睡榻上,正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