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殿上那一位,玉佩与毒药都是她给我的。你可知她意在何处?”伍沧一震,蓦然垂下眼帘,当即咬牙切齿道:“她是在威胁我,若我不肯被你毒死,银竹就得死。”
白雪亭一看他神色便知事成,顺水推舟问道:“银竹?”伍沧思量许久,方长叹一声道:“罢了!左右结局再坏坏不过今日,她想杀我,哪怕不派你,也会派别人。”
随后伍沧正色看向她:“十娘子,我走投无路,信你一回。来日你若不能帮我救出银竹,我伍沧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白雪亭向天举起三根手指,“神佛在上,一言为定。”“银竹,是我在汝州的情人。她出身烟花之地,我又没那么多钱为她赎身,因而我们不曾成婚。又因她身份不光彩,也很少有人知道我心仪她。“伍沧闭上眼,徐徐道,“可惜,你的姑姑到底还是发现了她。自三年前溃堤案后,就将她拘禁在城郊的别业中。我每三月能收到一次她亲手涂画的信。你姑姑便用如当人质,吊着我,此生都必须守口如瓶。”白雪亭清楚郭询手段,垂眸问道:“因你知道溃堤案的内幕?所以她才要威胁你?”
伍沧无奈道:“说白了,我也只是个小喽啰,当年案件中心的那一批人早就被砍头了,没死的也陆续被你的家族追杀。我之所以能留下一条命,一是他们以银竹作为把柄,二则,我知道的,也不过就是汝州银库地下,有一条秘密的通道。”
白雪亭顷刻惊醒,忙追问:“通往何处?”伍沧摇头:“这却不知。当年银两运到汝州,经三方核验后数量无误方才进入银库。可……可到了真要调动银两筑堤的时候,我才发现,府库里的银子大半早就不翼而飞了!我任银曹参军,银子少了头一个问罪的就是我。我更不敢将此事告知上峰,只想着,万一自己能搜寻出什么踪迹来呢?将功折罪也是好的。他说到此处,愈发放低了声音: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府库连廊的地砖是松的,往砖缝里倒了些水,水全都顺着缝隙渗了下去。我便想,会不会是地下有玄机?还等不及我查出什么,洪水就来了,我自然知道修筑堤坝的钱款早就没了,那堤坝就是个空壳子!满城百始死伤过半,大半汝州官吏的脑袋都被砍了。也是那时我才知道,是刺史贪污了这些银两。”
“所以…“白雪亭缓缓道,“你觉得银两是从地下运出去的?”“是,大宗银两出库,手续极为复杂,不可能无人察觉。只有从地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去!"伍沧说罢,顿了下又道,“只是……刺史府里搜出来的,数量还是不够。应该有银两被运去了其他地方。”白雪亭蹙眉,心中一骇。
她固然知道郭家势大,却没想到在银库底下挖地道的事情他们都能做成。恐怕整个汝州都是郭家势力盘踞!
她定神,又问:“这些你可与鸣凤司的人说过?”伍沧道:“不曾。我……我怕他们去查地道,惊动你姑姑,到时……银竹怕是没命了。”
白雪亭得了线索,不多停留,她将那枚玉佩交到伍沧手里,望着他眼睛道:“救银竹之事,我会尽我所能。”
伍沧哭丧着脸道:“十娘子,两条人命交在你身上,你可得还我们一个公道!”
白雪亭清瘦的肩膀一下子沉甸甸起来,从烟囱里爬出去后她还暗暗抱怨自己:怎么她个八品小官还成了青天大老爷了?要他们鸣凤司干什么吃的?她随手一抹,脸上一把灰,白雪亭猛地抖了两下,感觉身上已经脏得不能再脏。
…大爷的,吃了一嘴灰不说,审完伍沧回去还得审杨行嘉,真是操不完的心。
鸣凤司堂屋内,杨谈轻轻搁下茶盏,问明珂:“沈少卿下暗牢多久了?”明珂答道:“快半个时辰了吧。”
杨谈略忖片刻后起身,“我也去趟暗牢。”他行至暗牢入口,一眼看见躺在正中间半死不活的沈谙。杨谈:“…她总不会是在暗牢大门袭击的你。”那烟囱也不通大门啊。
沈谙猛地跳起来,“你也知道她会袭击我啊!那你还让我一个人下来,老天,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捂死!那是真迷药,本官我是真被迷晕了啊!”“换别人她又打不过。“杨谈十分冷漠无情,“你就当为查案献身了。”杨指挥使拍拍沈谙肩膀聊以安慰,问道:“怎么样?她审出什么了吗?”沈谙一扯嘴角冷笑:“她拿药马的蒙汗药用在我身上,我醒过来的时候人都爬出去了,你指望我听墙角听见什么?”他不怀好意对杨谈道:“要想知道,你回家自己问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