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行了?”
李振良拍了他头顶一下:“你蠢啊,扩大一下搜索范围,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呢?谁知道那个楚金根会不会脚踩两条船。”刘浩然脑袋被拍了一记,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振良:“良子,你有事说事,打我做什么?”
李振良白了他一眼:“看你犯蠢,手痒。”姜凌知道李振良与刘浩然是有意活跃气氛,毕竟……此事涉及苏心婉亲人,她紧张、惶恐、分裂在所难免。
姜凌瞪了他们一眼:“行了,赶紧去吧。”李振良与刘浩然下了车,与周伟会合,一起往长河镇派出所而去。姜凌则看向苏心婉:“走,我们一起去见见你妈妈。”是人是鬼,总要会一会。
两人下了车,并肩朝着楚家别墅走去。
镇上的自建房都是包工头拿着从城里抄来的图纸盖起来的,有欧式、有美式、也有中式,五花八门,室内装修清一色的土豪风。又土,又豪。
苏心婉自读大学之后就极少回家,最多只在大年初二回来拜个年就走。推开镂空花铁艺大门,苏心婉站在院子的水泥地面上,怔怔地看着在东边菜园忙碌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身体佝偻着,像一株被寒风反复摧折、过早枯萎的植物。明明天气很热,她却穿着件灰扑扑的、廉价的长袖衬衫,衣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将颈脖与喉咙护得严严实实。
听到大门那里传来的动静,中年女人缓缓直起腰,转过身来。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颧骨高耸,两颊深深凹陷下去,嘴角深深下垂,形成一个苦涩的弧度。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大,眼珠是浑浊的深棕色,像蒙上了一层永远擦不干净的灰尘,黯淡无光。瞳孔深处潜藏着疲惫和挥之不去的恐惧,仿佛任何稍大的声响或突然的动作,都能让她惊跳起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与亲生母亲相认,姜凌的内心比以前柔软了许多。看到这样的胡水芬,姜凌的心被悲伤拖住,跳动都比平时缓慢了许多。明明是和自己母亲差不多的年纪,但胡水芬与肖文娟比起来,一个暗沉、一个明媚。
她的整个体态,无声地诉说着一种被恐惧彻底掏空、被生活反复碾压后的卑微与枯槁。那不是简单的衰老,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被长期的精祖暴力侵蚀殆尽的衰败气息。
苏心婉张了张嘴,嘴唇不停地哆嗦着。
半响,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妈!”
胡水芬原本眼神空洞,见到苏心婉之后似乎有一簇小火苗在慢慢亮起。她走路时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谨慎,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又或者,是生怕引起某些人的不悦。待走得近了,胡水芬扫了陌生的姜凌一眼,又快速垂下眼帘。她勾着腰,凑到苏心婉面前,低声道:“你来……有什么事?”苏心婉还没说话,胡水芬又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一迭子钱塞进她手里,急促地喘息着:“走,走,走!不要回来。”苏心婉将钱塞回到母亲手里:“我有事。”站在一旁的姜凌看到了胡水芬的手。
她的手指细长,指关节粗大,指甲被啃咬得参差不齐,边缘泛着不健康的白色,透露着内心的焦虑和紧张。
马路上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
胡水芬惊得使劲推操着苏心婉,恐惧令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苏心婉竞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
胡水芬的声音很低,但却透着说不出来的凄厉:“走!走啊一一”她的眼里,是暗沉的冷光。
苏心婉却不肯走,她执拗地看着母亲:“为什么喊我走,却要让心言回家?”
胡水芬定定地看着女儿,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发白的嘴唇:“他是男的,不怕。你是女的,要嫁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