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1章
七日前。
薛召容与鹤川尚未抵达西域,便在一处客栈遇上了一队自京城返回的西域商旅。那领头的虬髯大汉见着邻桌的中原人,当即与同伴低语起来。“公子。“鹤川压低声音,“那大汉好生眼熟,前些日子在大理寺似乎见过。”说起大理寺,如今的大理寺卿何营昌,正是何苏玄的堂兄。那人二十五岁便执掌大理寺,手段雷霆,专查离奇命案。薛召容与鹤川川曾与他有过来往。大理寺职在刑狱,与西域商旅向无日常往来,怎会在大理寺见过这西域人?薛召容暗自打量那伙人,只见他们眉宇间戾气横生,腰间弯刀泛着寒光,哪像是寻常商旅?
那领头的大汉察觉视线,猛地按住刀柄。薛召容眸光一冷,转而向鹤川使了个眼色,鹤川会意,起身到柜台前问道:“店家,去西域镜中该走哪条路?方才见有两条岔道。”
店家见是外乡人,热络道:“客官走西边那条便是。镜中乃西域第一大城,商队都走这条近路。听说连西域王的行宫都在那儿呢。”“北边那条呢?”
“哎哟,那可绕远了!“店家连连摆手,“得翻座秃鹫岭,多走路程不说,路上还不太平。”
薛召容听着这番对话,注意着那些西域人的神色。那伙西域人闻言,互相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鹤川朗声笑道:“那便走西边这条近道。劳烦店家安排间清净的客房,我家公子有伤需安静。”
店家打量着端坐的薛召容,赔笑道:“三楼有间上房最是清静,只是略窄了止匕〃
“无妨。"鹤川摆摆手,“清净要紧。”
待店家去收拾房间,鹤川坐回桌前,余光瞥见那几个西域人正竖着耳朵偷听,看来是盯上他们了。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但绝非善茬。眼下客杉里明面上有七八个,暗处还不知藏着多少。二人用罢晚膳,按店家指引上了三楼。楼梯刚响起脚步声,那伙西域人便齐刷刷进了二楼的客房。
这三楼统共只一间屋子,虽不宽敞,倒也窗明几净。鹤川掩上门,低声道:“公子,他们也太明显了吧!”
薛召容在房中踱了几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串沈支言赠的佛珠。鹤川搓着下巴道:“咱们这是被盯死了,脱身怕是不易。”薛召容沉声道:“我们不能久留。大哥可能在西域已经遇到危险了,必须尽快赶到镜中。我们分头行动,我带人走西路引开他们,你抄北路速去西域寻大哥。”
鹤川川急道:“这如何使得!您身上带伤,若在西路遭遇伏击可不得了。不如都走北路。大公子性命要紧,可您的安危也要紧。”鹤川自幼便不喜薛廷衍,那人仗着嫡长子身份,不知抢了公子多少功劳。薛召容:“大哥的命必须保住,此事不容有失。”鹤川:“那让属下去引开他们,您走北路。”薛召容摇头:“他们分明是冲我来的,耽搁不得,你即刻从北路出发。”他见鹤川还要再劝,抬手止住:“别再耽搁时间了,你当心。”他把话说完已推门而出。
鹤川望着主子挺直的背影,只得咬牙翻窗遁入夜色。薛召容刚至二楼转角,便见个西域大汉抱臂立在楼梯口,见他下来,立即按住了腰间弯刀。刀鞘上的银饰在灯下泛着冷光,分明是专程在此盯梢的。为给鹤川川拖延时辰,薛召容骤然出手。寒光乍现,一柄飞镖已擦过那西域人面颊,登时划开道血口子。
“找死!“那西域人暴喝一声,二楼客房瞬间冲出七八个持刀大汉。薛召容长剑出鞘,剑锋如电,直取最近那人咽喉。对方仓皇格挡,刀剑相击迸出火星。其余西域人见状一拥而上,刀光剑影间,他肩伤虽又渗出血来,招式却愈发凌厉。
客栈里桌椅尽碎,店家与住客早吓得紧闭房门。从二楼战至大堂,那领头西域人突然招式陡变,每一刀都直取要害,逼得薛召容连连后退。弯刀擦着他脂颈划过时,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薛召容带来的护卫闻声冲入客栈,与西域人厮杀在一起。奈何这些西域壮汉刀法狠辣,护卫们渐渐落了下风。
一柄弯刀划过薛召容臂膀,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直刺对方心口。那西域人踉跄后退,鲜血喷涌而出,轰然倒地。
其余西域人见状,攻势愈发凶猛。领头那魁梧大汉将薛召容逼至墙角,猛地擒住他脚踝,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掼在地上。薛召容以剑撑地刚要起身,又一刀劈来,在腿上划开道血口。他咬牙跃起再战,从厅堂打到院落,身上已添了数道伤痕。最后一名护卫倒下时,薛召容纵身跃上马背,向西路疾驰而去。身后西域人纷纷上马紧追,马蹄溅起的尘土混着血滴,在月下拖出一道猩红的痕迹。
另一边,鹤川带着几名心腹策马疾驰,沿北路直奔镜中。夜风刮得脸颊生疼,他却不敢稍作停歇。可他甚是担心公子,公子这些年,哪次不是在生死边缘周旋?王爷眼里永远只有大公子,而公子却始终甘愿做那把最锋利的刀。鹤川心中却酸涩难言,大公子表面待公子亲厚,可若真有心维护,又怎会每次都眼睁睁看着王爷苛责公子,连一句话都不替他说?那些所谓的关怀,不过是拿了公子的功劳,再施舍几分愧疚的补偿罢了。鹤川攥紧缰绳,喉头发哽。这世道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