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吃不下睡不着,只能继续窝在静室等消息,盼着林白棠早点来送信。
邓英出门一天,回来见他眼巴巴等着的模样,也没奈何:“别看我!这事儿还没搞清楚呢,先等等消息吧。”
方虎越等越心慌,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他的耐心终于告罄,说什么都要回趟家,被邓英按着脑袋不肯放人,两人在斗室里激烈无声的缠斗,互相压着对方在地上滚来滚去。
孙掌柜拉开静室的门,侧身让开:“两位请进。”身后跟着的陆谦抬脚要迈进去,咕噜滚过来两个人,脑袋朝着门口身子向内,好悬差点把脑袋塞他脚下--静室内铺了木头地板,还刷了清漆,原是邓英喜欢光脚在地板上走,此处算是他小憩之所。地上两颗脑袋四只眼睛齐齐被近在咫尺的一只脚给定住,而站着的人饮酒过量,提着一只脚便难免重心不稳,被后面紧跟着的林白棠扶了一把,越过陆课探头瞧见地上两位,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您二位……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这么幼稚的打架方式,他们五六岁都已经弃之不用了,地上抱着滚在一处的两位可都不小了。
“谦哥白棠一一”
方虎在两人面前没那么多讲究,但邓英却还是要面子的,忙推开方虎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白棠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再晚回来一刻,这小子便要跑回家去了!"目光扫过她搀扶着的少年,眉头轻挑一-这位便是陆解元?上次黑天半夜,两人在船上都没瞧见过对方的眉眼,没想到这位陆解元竟生就一副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模样。
他打量陆谦的同时,陆谦也正打量着他。
林白棠可管不了那么多,催促还在地板上躺着的人:“虎子,还不快起来?你再躺着,信不信我踩你一脚?!”
方虎见到她,便如同见到救星,连滚带爬从地板上起来:“白棠,家里怎么样了?”
邓英朝后退开几步,热情邀请:“白棠姑娘请进来说。“又催促掌柜:“孙叔,送些点心茶水过来。"分明已经猜到了陆谦的身份,还要故意问:“不知道这位是?”
方虎见到俩小伙伴,悬了一日夜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他从小习惯了听从陆谦调遣,总觉得他脑瓜子灵光,难题到他手里也能迎刃而解:“邓兄上次见过的,这位便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陆谦,桂榜第一的解元郎呢!"又向陆谦介绍了邓英。
“原来是解元郎,能光临寒舍,邓某蓬荜生辉啊!"邓英说话有点夸张,听起来十分欢迎陆谦的到来,但脸上的表情却透着说不出的疏离,与方才招呼林白棠的笑脸天差地别,冰火两重。
“邓郎君客气了!虎子危难之际能得郎君收留,还要感谢邓郎高义!"当然陆谦也好不到哪儿去,还做作的向邓英郑重施了一礼。这两人头次没遮脸正式见面,便虚伪的半斤八两,都挂了张假面皮。方虎全副心神都在自己家事情上,而林白棠察觉到了陆谦的疏离一一他这人习惯了用礼节疏远隔绝旁人。
礼节越周全越不熟。
不想打交道的熟人也会用周全的礼节不动声色的阻挡旁人想要与他亲近的心思。
芭蕉巷邻居们自小夸他懂事知礼,却不知他烦透了邻居们从小捏他脸逗他玩,便故意学得大人模样行礼,让那些大人们除了夸他,不好意思随意去捏他的脸。
屡试不爽。
久而久之,大人们便习惯了他乖巧知礼的模样。林白棠不了解邓英,更不知他为人处世,也无意探究他对陆谦的态度。说话的功夫拦住了孙掌柜:“掌柜的,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不必麻烦,多谢邓郎君好意!″
陆谦便催:“家里人还等着你回去守灵呢,谢过邓郎君,咱们赶紧回去吧。”
方家之事,各中曲折,实不方便外人参与。邓英跟孙掌柜亲自送了他们出去,站在酒肆门口,注视着林白棠跟方虎各自扶着那位解元郎一边胳膊,三人亲亲热热到了河岸边上船,少女撑起竹篙,小舟便滑入河中央,渐渐远去。
“孙叔,这位解元郎跟方虎可真不是一路人,假模假样令人生厌。“邓英轻声道。
夜色之中,孙掌柜侧头,只瞧见自家小主子一个模糊的侧脸,但听他的声音可算不上愉快,便语重心长道:“陆解元这副模样,可讨小姑娘们的喜欢。"暗示他也适当收敛些脾气。
“小姑娘们喜欢?“邓英冷哼一声:“未必“伸个懒腰回去了。方虎上船之后,陆谦便靠在他肩上,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怕他压不住脾气,再三告诫:“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咱们只能想办法把曹婶子救出来,旁的暂且顾不上!"他拼着自己的前程不要,也要在鹿鸣宴上逼迫韩永寿,赌的也是一点侥幸。
赌韩永寿舍不得自己的前程受阻。
经历过这两日的动荡与生离死别,那个冲动的少年好像被迫长大,他闷闷承诺:“谦哥放心,我都听你的!"深深的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将他彻底淹没。
对方狮子大开口,他也拿不出银子,还是陆谦跟林白棠想办法凑了一部分。他想要保护家人,却令祖父丧命。
官府通缉,他也只能藏起来,还得陆谦想办法与人周旋。小时候厌恶读书,以为练得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