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不该有一丝交集。“是你。"齐晦却一眼认出了檀彻。那个曾经缭绕不散在元鹿衣上的熏人香气。
檀彻眼眸沉沉。他对自己未来的道路有一定预料，也可以说有充分掌控。他掌控的不仅是自己的人生，也是许许多多别人的人生，甚至就连天子的人生，也不能说没有他的插手。
比如说齐晦，天子回宫后，檀彻本该处死他，无论从哪个方面的心思来说。但那时年少的恋人给他的甜蜜冲昏了头脑，檀彻有了别的心思，一种，很恶毒的又十分现实的心思。
他知道她曾经对一个完全不如自己的人感兴趣。檀彻想看看，放任这个人如此卑微如虫豸般活着，会变成什么样子。却没想到，齐晦不仅活下来，还继续挣扎着、被阴差阳错地送回了元鹿面刖。
彼时的檀彻并非全然不晓刘元恭所作所为，也并非不知齐晦仍未断绝的心思，他知道这二人彼此未曾补全的事。可以说，他是冷眼旁观中，比局内知道得更多的局外人。
但檀彻仍旧未动，他知道接下来齐晦会面临一个选择，一个和曾经的他面临的、非常相似的选择。
而这正是他来到这里的理由。
“为什么？”
檀彻问。
为什么齐晦能这么干脆地抛下世俗的一切、他本一无所有、全靠自己挣来的一切，让自己依附于别人--即便那是天子？为什么？
齐晦但凡有一丝的困惑、犹疑、动摇，檀彻相信按照刘元鹿的性格，她不会给他那样的宠爱。齐赞德以平民之身在宫外偶遇天子，结下良缘后重逢，天子感念其深情，不顾身份之别坚持接进宫封为赞德一一这样喜人的故事成为街头巷尾演绎的美谈。不少人愿意津津乐道。
而那个战功赫赫、前途无量的将军齐晦，从此消失在朝堂中。真的有人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檀彻的心情又一次转向不理智、不成熟的方向，就像是一个被封印的疤其实撕开了疮口，从未痊愈过。不理智到，檀彻想看看刘元鹿宠爱的人是什么模样。姿色平平，头脑平庸，和预想中一样，不过如此。而对方先是垂下眼，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多大了？”
“什么？”
……檀彻整整衣服，告诉了他。
齐晦先是说了一声：“太老了。"又问，“什么为什么？”对方显得却与外表不符的故作冷淡，装相得让人讨厌。檀彻遇到过很多讨厌的人，这么直白地引人讨厌的不多。
“为什么进宫？"檀彻冷道。
“为了报复。"齐晦很淡地说，面色无波，唇角冷硬。檀彻打量着他，像是懂了什么，又像是永远不会懂，爱对于有些人而言，就是甘愿被掌控。
他只是抛下一声嗤笑，转身离去。
齐晦默然转头，他望着室内一盏多枝灯出了神。元鹿对他的感情，他自己知晓。
他知晓，元鹿没那么喜欢自己，而他却已经喜欢她太过一一可若是这样说，进宫是我如愿而非她如愿，反而不正是便宜了我，委屈了她？
要报复，这样就够了。
【小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