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那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摸着它金黄金黄的毛,高兴地对父亲说:“我要看牛,我要看牛。”
简永共也很爱这头牛。牛是农民最值钱的生产工具,牛也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做农夫就靠牛啊。他对女儿说:“这牛就归你看管了,它长大了肯定是个好劳力,你可不能无缘无故打它啊!也要记住你跟爸爸说过的话,可不许爱新鲜,过了几天就不肯放牛,可不许哭鼻子。”
简素凤认真地说:“我才不会讲话不算话呢!”
“那好啊,我们拉勾。”
父女俩便真的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简素凤从此天天跟随村里放牛的人去放牧。她喜欢在草地里打筋斗,喜欢在水里摸鱼,喜欢爬树摘野果子……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小简素凤尽情地成长着。她喜欢上了放牛,觉得放牛有趣极了。她是村里那帮看牛娃中最小的牧童,正是爱听好话的年龄,放牧时,常因为别人冒一句高帽子的好话,就为别人做事,难免被大孩子指使,替他们跑腿赶牛。风吹日晒,霜风雨淋的看牛生涯,倒锻练了小简素凤,使她有了适应野外生存的能力。
简祖财在放牧时,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简素凤,他给简素凤讲很多关于爷爷在简家革命战争和全国革命志士的故事。站在简家高高的山岗上,简祖财指着对面挺拔的石山,告诉简素凤,那里曾经是他们战斗过的地方。他说:“你看,在那座石山下,有一个大山洞,你的爷爷和朱德他们就曾经在彭家的这个山洞里躲藏。”
他告诉简素凤:“陈庚的老婆是彭家的,你爷爷和奶奶结婚,就是他老婆做的媒介。我在部队的时候,就是帮陈庚当警卫员时打残了腿,才复员回到农村的。”
简素凤也喜欢刨根问底问爷爷的事,他深情地回忆着两人的战斗生涯,他说:“我和你爷爷和朱德他们还到过全国各地,有的地方的房子,竟和我们这大不相同呢。平原上没有山,都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良田好地,你爷爷说,那地方的人做农夫就舒服,不用吊水灌溉。哎,现在我们村的农田也不用吊水了,可惜你爷爷却走了,没看到今天这好生活,可惜啊!”
简素凤听了这些话,对爷爷非常敬佩,也非常想念。她难过地问:“解放前我家也有田地吗?”
简祖财摇摇头说:“你爷爷是佃农,哪有自己的田地?他是帮地主家做田地的长工。他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可苦了,没爹没妈,靠讨饭吃活命,苦啊!”他指着大坪里的几亩田说:“你爷爷可怜,常年被人追杀,种的田地全靠晚上劳作,你看,就在那个位置,你爷爷当初半夜三更吊水灌溉稻田,看见一头野猪和一头老虎打架,你爷爷差点被老虎吃了。你爷爷吃了太多苦,可怜呀。”
简素凤听父亲说起过爷爷看虎猪打架的事,听红军爷爷一说,她对前辈们生存的艰辛更同情了。
简祖财还向简素凤说起外面的世界,简素凤简直听呆了,她向往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也想和红军爷爷们一样,到处去闯江山,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
简素凤对这位老红军很崇拜,老红军给了她无私的抚爱。在荒山野岭,老人总是为简素凤壮胆量,要简素凤走在他的前面,告诉简素凤不要怕,他会保护她。他提着残疾的腿,有时候总是帮简素凤偷偷地把她走失的牛赶回牛群。他对简素凤的关怀是真心的,简素凤在他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特别是红军精神。
有一天,因为一时大意,简素凤的牛偷吃了队长简永志家二十多株包谷,被看山员简上山抓住了。想到事情的严重性,简素凤吓得哭了。因为这是件很严重的事,牛践踏了庄稼,不但要罚款,还要全村吹哨子通告。而简永志的老婆,是个骂人最厉害的人,谁家得罪了她,她都会不遗余地地骂人,骂起人来,谁听了都害怕。
简祖财知道简素凤被母亲打骂差点寻死的事,于是叫住看山员说:“上山,素凤这孩子脸皮薄,这罚款我认了,我赔你。你吹哨子的时候,不要说是简永共家的牛,就说是我家的。这小孩子还这么小,经不起打骂。”
简上山不想循私情,但这样倒不违法乱纪,就答应了。他严肃地警告简素凤说:“你下次还不好好看着牛的话,我要你加倍赔偿。”
简素凤吓得一个劲地哭泣。她怪自己太贫玩了,以至这样。她哭泣着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