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简家在内的很多农村都有家法。血腥的统治使得简家的家法也血腥而残酷,是简家人的一个恶梦。新中国成立后,这套村规民约就完全废弃了。如今村里出了捣蛋分子,就真的用封建的家法手段伺候吗?但这话是从权威的简永志口里说出来的,谁能不信呢?
简永共简直是飞奔去岳父家的,把那些和他一起去的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他刚走到大坪里(简家地名),就听见后面急切的叫喊他人已找到。他心里又喜又急,不知这人到底是生是死哪?
一路飞奔,简永共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还没进门,但见满屋子里的人,挤得水泄不通,但异常安静。刚到家门,简永共就听到妻姐陈春兰正在哭泣,听到妻姐的哭声,他的心一下就沉到了海底。他一看这场景,心想:坏了,这人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
简永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妻子身边,当他看到妻子满身是血已经咽咽一息时,他的心都碎了。他看见妻子咽咽一息僵直地躺在抬她回去的躺椅子上,身上、头上到处血迹斑斑,凝固的血已经变黑,脸色更苍白了……他心里一阵心痛,心仿佛被电流击过那样,剧烈地痛了起来。
妻子还会有救吗?这个从不掉眼泪的硬汉子,虽然眼泪没流出来,但此时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他知道,妻子如果真的走了,他会一辈子不再娶了,如果妻子走了,他会变成上山那样的可怕的人吗?他脑子里很乱,有时又是一片空白。如果终身不再续,也许人们还会说自己伟大呢。但马上他又骂自己乌鸦嘴。可胡思乱思却控也控制不住,他只好一个劲地用手打自己的耳光。直到打得脸上红肿红肿。
村里人看简永共那么伤心,也很难过,他们劝简永共别打自己。春美奶奶想劝他,可又没话说,只好也陪着暗暗地掉眼泪。陈春兰在大声哭喊:“天哪,永兰是个好人,你可要保佑她,千万别让她走啊!简家的祖先啊,你们可要开眼哪!”
王珍珠看陈永兰半生不死,生怕她会死在自己家里给自己家带来晦气,心里一直想说要把人拿到外面坪里的话,可又看到那么多人,怕说了被人骂,只好扯长着脸,气愤地瞪着陈永兰在心里骂。她心里想,要死就死快点,免得总是占着自己的房子,住在自己家,还要让自己受气。满屋子的人都同情陈永兰,谁能想到她的妯娌,却那么恨心地恨不得她快点死呢?简永新也躲藏在屋角里,在等着看简永共哭丧的时候。看到陈永兰这样,他幸灾乐祸地在心里喊,这真是天长眼睛,让我的仇恨报得那么快啊!
冷静过后,简永共问了问情况,听说人是简永共的好兄弟简永天找到的,又听说简永天早已去叫何医生了,简永共的心稍稍安了一点。原来脚盆简永天是在陈永兰砍柴的茅栗山山脚下,找到昏倒在地的她的,当时她的头破了,鲜血溅在石头上都已经凝固了,她已经因出血过多咽咽一息了。简永天把陈永兰背回了家,叫王珍珠照顾好陈永兰后,又飞奔着到四里外的地方去请何医生去了。为了赶时间,他甚至连火把也没拿,摸黑跑到了何医生家。在路上,因为天黑,跑得又快,他的脚扭伤了,可他还是咬着牙关跑。人命关天,救人要紧,他不想耽误时间啊!何医生听了简永天的话后,也急急地上路了。为了快点到简家,他抛下受伤的简永天先走了。
在等待医生的过程中,很多人也听到音信赶到了简永共家。陈春兰看到陈永兰那样子,她扑到了这个可怜的女子身上,跪在堂妹旁边边哭边两手拍地,屋子里的人看她这样,急忙把她拖到外面,不准她的哭声影响到伤者。陈春兰在外面边剁脚边哭天抢地地哭得更大声起来,王珍珠看不耐烦,走出去不准她在自家门口哭,陈春兰看人人都赶她,只好悻悻地躲在屋脚不出声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医生很久都没来,屋里除了陈春兰在小声地哭泣的声音外,一屋子的人竟然没一个人敢出声。男人们忘记了今天殴打简永共的事,妇女们忘记了回家做饭,孩子们忘记了追逐玩耍,个个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陈永兰,连大气也不敢出。人们怕出声会影响陈永兰,更怕陈永兰在自己一转脚就断气……略懂医术的陈金花,用手帮陈永兰掐人中穴,可一点反应都没有。时间拖得越久,这人就越难救活。人们多么希望医生能快点过来,能起死回生救活陈永兰啊!可是望眼欲穿,何医生却还没到,人们急得直剁脚,可也只能暗着急。
“请大家让一让,让一让。”门口传来的声音,让着急的人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何医生终于来了!好不容易才盼来了鹧鸪坪的赤脚医生何医生,看着焦急的群众,何医生叫大家不要慌。何医生是有一套的,要不是有点软功夫,他早在斗“牛鬼蛇神”的运动中就没救了。大家看到何医生来了,听了这话一颗心放了下来,人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何医生,急切地想何医生能起死回生。
何医生帮陈永兰清理了伤口,然后包扎好后,说:“还是报信报得及时,要再迟上半个时辰,这人可就没用了。哎,你们这个报信的可真不错,跑得可真够快,扭到脚了也不顾自己的伤。”
人群里听到何医生说的报信的简永天的事,个个都为陈永兰感谢他。一听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