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灯初上,寒月如水,薄雾朦胧间,就看一个身影从远处匆匆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灯下晕染黄斑的蓝色身影,念初眼珠咕噜一转,心中不禁疑惑:这个时候王管家跑过来有什么事情?
临近了,王管家先给二人行了个礼,方才回道:“夫人,老爷说李公子要走了,让小的来问问二小姐今日有何打算。”
大夫人听王管家如此说,脸上灿灿一笑,拉起念初的手说道:“都这么晚了怎的不留再来吃饭呢?”
念初看着钱氏的脸在月光下笼着一层凝光,冰肌光滑哪里有40多岁女子的样子。
“老爷也是这么说的,可李公子说酒楼里还有朋友等着,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王管家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钱氏。
听王管家如此说,钱氏眼中划过一抹失望,点了点头,将念初的手放开,回头问道:“你呢?可要留在府中?”
念初看了一眼王管家,见他候在那看着自己,想到天色已晚,自己不辞而别姜老必然要挂心,便摇了摇头道:“那我也不留了,我还有些东西在酒楼里,回去收拾一下,明儿再回来。”
“这样也好,我到让丫头帮你把屋里收拾一下。”钱氏说着看了一眼远处零星的灯火,心中不禁有片刻的惆怅。
念初瞧着钱氏眼中氤氲,猜她必定是为肖夏感伤,也不多言,便跟着王管家朝外院走去。
一路无言,只有地上的鹅卵石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晕,寒霜将道路两旁的秋花染上了一层凝脂,乌啼夜歌不时从远处的黑暗中传入耳中。
“哎哟。”
王管家循声回头,见念初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赶忙上前将念初扶起,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小姐可摔伤哪里没有?”
“我的脚,脚好像扭伤了。”念初故意有些为难的说道。
听年初如此说,王管家赶忙俯身将念初的鞋褪掉,手落在鞋头时,不由顿了一下,隔着布袜摸着念初脚踝肿了起来,轻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看了念初一眼。
念初从王管家的眼神中猜到他必定已经知道了鞋中的乾坤,故意语气略带伤感地说道:“我没事,回去擦点药油就好了。”
王管家看着念初如此懂事,手上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脚肿了这鞋也穿不了了,我看今晚你也别走了。”
听王管家如此说,念初心中不禁感激万分,可是今夜必定是要回江边小筑的,便将王管家手上的鞋子拿了过来忍痛穿了起来,“这事你可万万不要给父亲知道,免得他为难。”
念初此话虽然有此地无银的感觉,可是她说的凄凄婉婉,让人不觉同情心顿生。
王管家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念初从进肖府那日便知道,王管家这人看似精明实则心软,这鞋子的事情他必定是会告诉肖海泉的。
想到这念初心中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
待念初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院,肖海泉和禾子舒二人已经等在了堂前,见念初身形颠簸被王管家扶着,肖海泉便迎着过来,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二小姐刚才在院里……”
还不等王管家话说完,念初已经将王管家的手甩开,“我刚才走在院里感觉腿麻,便让王管家扶了一把。”说着念初边看了一眼王管家。
肖海泉见念初和王管家脸上神色有异样,不禁蹙眉问道:“可是这样吗?”
王管家连忙点了点头,道:“是是。”
说话间,念初便在肖海泉面前走了几步,脚趾上本就是钻心的疼,再加上方才自己崴了那一下,疼的念初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额上不禁冒起了一层细汗。
禾子舒看着念初额上一排排细密的汗珠,便知道她必定是强忍着疼痛,笑着朝肖海泉行了一个礼,便要告辞离开。
肖海泉看了一眼念初,便听王管家在耳畔将念初所说回了一遍,轻叹一口气道嘱咐道:“那你明日回来便是。”
念初点了点头,便跟着禾子舒一起出了肖府。
刚过十五,月亮若银盘一般挂在天边,金陵城里早已没有了往来行人的踪迹,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念初和禾子舒两个身影。
“谢谢。”念初垂首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轻声说道。
“谢我做什么,还装。”看着念初眼中闪过一抹倔强,步履正常的往前走着,禾子舒脑海中又闪过那个人的身影,不由念初反对,便将念初背了起来。
她不知道在这个瘦弱的女子身上发生过什么,只是对她,她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而近日在肖家的情况他也全都看在眼里,就他往日对肖母的了解,这个忽然出现在肖家的二小姐,必定在肖家受尽了委屈。
念初脚下本就疼痛难忍,被禾子舒忽然背起脚下顿时轻松了不少,本来她还想反抗却感觉禾子舒手上一紧。
“你住哪里的?”
夜,如潮涌,翻滚着将金陵城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