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端着茶进来了,眼珠子一阵滴溜溜地转。我赶紧避开小碗的眼睛,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但我稍抬眼,就见小碗的脚迈着碎步子走着。过了一会,站住了。我抬眼,就见小碗端起杯子的手一阵微颤,幸好总管没有看他,他赶紧把杯子放在了桌几上,欠身往后退。
他退到我身边,转头看着我,我感到他很紧张,也很害怕。此时,我能听到他的心跳。
一刻钟过去了,兔皇也没端那杯茶喝。
再一刻钟后,兔皇才睁开眼睛,坐起来,目光落在茶杯上。总管立即命令小碗再去端一杯茶来。
小碗又端了杯茶,这次他从容多了。
兔总管将茶杯端到兔皇面前,兔皇接过茶杯,慢慢地将茶杯放在嘴边抿,抿了一口又一口。
我盯着兔皇看,兔皇始终气静神闲。
兔总管突然使眼色让我和小碗退下。我赶紧退出去了,我巴不得离开。在曲廊里,月君摇着我的耳朵,用气息喊道:“看来他道行一定很高很高!”
我小声说:“这说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兔皇一定是神宠。”
“啊,不!”
我高兴了,说:“那么你得要好好表现,痛下决心洗心革面,这样神才会把神宠收回去,把皇位还给你,不然神就让那假兔皇永远占着你的皇位,把你的国家弄乱弄亡,看你以后还能享福么?”
“陈梦洁。”我听到小碗在后面喊,便回过头来,他刚才去放托盘了,他站在我面前,眼睛盯着我的帽子,吞吞吐吐说,“第二杯,我我没有放雄黄。”
我立时听到月君低吼道:“这个废物!”
“因为我只弄了一包。”小碗说。
“你就不会多弄几包吗?你这个蠢货!”月君嚷道,当然声音很小,小碗根本听不到。
“我会想办法多弄几包的。”小碗说。
“笨蛋终开窍了。”月君自言自语。
“我去忙我的了。”小碗转身跑出了曲廊。
“他一定会成大器的。”月君发出一声坏笑。
我捏住帽子,听到月君在里面吼道:“你想干什么?想捏死朕吗?”
“你是个坏蛋,是个暴君。”我说。
月君冲着我的耳朵喊道:“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你所做的都是错的。宫人们病了,你还不允许大夫进入他们的住所给他们治病,他们犯错了,你动不动就廷杖,把他们打死或者打残,你哪有人性啊?”
“这不是朕的规定,这是祖宗的规定。”月君用气息吼道。
我走出了曲廊,月君突然问:“你要去哪?”
“去找洗浣局的姐姐们玩。”我说。
“如果朕是你,就会多花点时间研究怎么扳倒假兔皇,而不是去那个贱地方与贱人为伍。”月君一本正经地说,“物以聚类,人以群分,要想成功,就得与志同道合者为伍。”
我装着没听见,继续走着。在我快要走出月心宫大院时,就见一穿红袍的兔官员从对面的月洞门里匆匆走进来,要是像有急事上奏皇帝。
“那个好像兔丞相?”我说。
“让朕看看。啊,是那个老古板。幸亏这样的人不多,不然那还得了?”
我一听,又捏住帽子。
月君喊道:“快放开,你捏着朕的老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