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村志编纂就这么在矛盾重重中逝去,常家红想再抬头再仔细看清一下自己,回省一下自己时已到岁末年关。时间仓卒,来不及清楚地剖析自己、改变自己,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日中午,室内暖气融融,屋外寒气萧杀,被割成孤漠的常家红这边,停下手中的的笔想娱乐一下,但苦于无运动器件,就问丁小勇。
丁小勇边向外间走边叨叨:“不知道玩的东西在哪儿呢?球拍闲着你们就看不见了,你们这些怪人……”走到外间看到李飞坐沙发上,他也不给常家红寻什么球拍了,他象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而且他也挨着李飞坐了下来,还笑呵呵地望着李飞说:“你啊,躲清静躲到我们这儿了?”李飞昨夜一夜睡眠不足,坐在哪呵欠连天,但不知怎么她却一头挨着丁小勇栽在沙发上,她说:“昨夜看录像看到三点,瞌睡的不行了,迷糊一会儿吧!”她这样说着就笑嘻嘻地用两手提丁小勇的胳膊,使劲是拧了一下,“小丁啊,我怎么觉着你象个女的啊,皮肤那么白,下辈子转个女的得了。”丁小勇笑呵呵地伸出手搔了一下她的头说:“我要是转了女人,这世上也就没有男人了。那可不是阴盛阳衰了,那叫阴盛阳无,你们这些女人都该守活寡了!这世界岂不绝种了!”李飞就笑盈盈地说:“能耐的你,好象你是独一无二的太阳呢!”“这话还差不离儿,我是家中的太阳呢!没有我,家中乱得一锅粥了,老婆见我都快喊我救命菩萨了!”
“谁听你的这话?好了,好了,我要眯一会儿,要不,今天一天没有精神。”丁小勇就笑呵呵地伸出手拍了她几下:“睡吧,睡吧,我拍你!在家我就这样拍我女儿啊!”
她这样说着李飞伸手一下揽住了她的脖子,丁小勇把嘴放到她的唇上,半开玩笑地说:“李姐啊,你说,我该吻你哪儿呢?”
虽是玩笑,常家红觉着还是不雅,自己站在哪里又难堪,于是跑进里间向赵猛原询问一个经过抗战后退伍军人的情况。谁知他弯来绕去说了一些废话,常家红只好耐心地听着,终于言尽词穷;他又谈起军人的那个儿子。他说:“可怜!可怜!这都是那个可恶的‘胖雕’所干之事,眼看那人拿刀拿枪一身的酒气,却又故意不拦,是有意心眼歹毒,让他白白地送命嘛!”
“性格暴躁加上那人的反常,谁人也拦不住,他一个人就能拦住了?况且那天有几人还挨了揍……”常家红一时又说了实话,但话还没说完,赵猛原就变了脸色,他恼怒着说,“你们这些编瞎话的人就这么推卸责任吗?你跟他是啥关系啊,这么护着他,是不是你们的关系就不一般啊!”他这样说着时,语气里带上了恶毒的猜忌与诽谤,低声地却又良苦用心地说,“是不是你们对上号了呢?妈的!”
常家红吓得把要说的另一半话缩了回去。苏海说:“反正是出事了,谁是谁非我们不在现场,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丁小勇从里间的办公室里跑了出来,看着她那样子迷惑不解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说话怎么带进了炝药!”
“怎么了?有的人要颠倒黑白了?”赵猛原恼怒地说。为他恶意强说的话被常家红打岔又恼怒无常了。
其实,常家红感觉自己说了实话啊!可是偏偏不按赵猛原的意思说话,赵猛原就不客气了。
这么多人面前,常家红再也没有能够遁形的地方,她的自尊又被人重重踩落在脚下,她很伤心又很生气。怯弱已使她失去了对抗这些无理与粗暴的能力,又急又气,她说:“我也没有说什么呀?你这么那么说话……”
说完她就委曲地哭了,这是因编写村志她第二次撒泪了。
苏海赶忙过来说:“不就是说两句话嘛!谁也别往心里去,话挨话,话赶话,说话说话,说完就放了,计较也没甚意思……”
这是怎样的一个处境!好人遇到无理的事只有无奈的叹息,无理霸道玩世不恭的人却与真理仿佛同生,一出口就带着不客观甚至扭曲的事实喧嚣。悠手好闲者又整日在人际关系中盘旋串联,打着嘴皮子的心仗,伺机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或混讨着吃碗公饭。辛勤劳动者只有在各种伪善与作恶中默默无声承受着别人的的喧泻,做着弱者,残伤着心……
常家红逃避到家中,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人群中去,竟有不再面世的意念,她又重新简单过上以前日出而作,用血汗换钱的生活。
田间、家务劳作虽忙,但夜晚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总会属于自己的,况且家中能有暂时的清幽与心静,她喜欢这种平和与宁静。这这里,她不用担心别人用言语冲撞,担心别人如何盘算,不用应酬,不用作心的较量,她可以全力以赴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在这段时间里她写成了一些东西。
有几次,有几双无形的手伸过来,想帮助她,但世事的悱恻与心距,以及所有的猜测,忌讳,以及随之而来有败名坏誉的可能,使她坚决地拒绝了这些好意。混沌世界,什么样的生存才是真知?她单纯得还想单纯下去,清白得还想清白下去。
她每日抽出二小时作为自己的读书时间,剩余的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