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篝火偶然的“噼啪”和风掠过洞口的呜咽,只剩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深沉夜色中共同起伏的、异常平稳的呼吸。
篝火的余烬蜷成灰白蜷曲的薄片,洞口渗入的晨光像融化的蜜糖流淌在岩石上。
云初的眼睑颤了颤,白色长睫扫开细碎光尘。
梦里缠绕周身的厚重暖意消散了,她无意识蜷起前爪——昨夜被磨破的伤口竟褪去了大半红肿,药草与狼毛的气息残留其上。
洞穴空空荡荡。
冰冷的岩石角落只剩她一团雪白,仿佛昨夜那圈毛茸茸的黑暗壁垒不过是一场幻觉。
她支起耳朵,连风拂过洞隙的呜咽都格外清晰。
可下一瞬,她愣住了。
三颗浑圆的红浆果并一簇野草莓,整齐叠在烘干的阔叶上,露水缀在莓尖颤巍巍发光。
果子旁,石缝里斜插着一枝滴露的嫩薄荷叶,薄荷沾着湿泥——那是生在水涧边的植物。
她伸出小爪轻触红浆果。
果皮冰凉光滑,带着新摘的潮气。
日光在岩壁攀爬时,云初慢吞吞啃着浆果。
甜汁洇湿嘴角绒毛,她却不自觉望向洞口。
草铺上仍有凹陷的巨大轮廓,狼卧过的痕迹深深刻入干草里。
她将自己缩进那片凹痕,残留的体温熨贴后背,竟像被无形的尾尖轻拢着。
昨夜并非梦境。
她记得药草被小心翼翼挑开的手指,记得火影里绷紧的利落下颌线,更记得自己迷糊间蹭过的微凉手背——原来那之后席卷而来的黑暗暖意,是月光下静卧的巨狼。
洞外晨雀啁啾,风送来山毛榉的清气。
幽的气息却彻底融进了森林晨曦,连同他深潭般的兽瞳。
云初垂头舔净爪尖果渍,忽然将一片薄荷叶藏进耳后绒毛里。
薄荷的辛烈清冷伴着她,像昨夜那双无声守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