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西坠时分,巨狼驮着庞然猎物踏上归途。洞口的石坪上,一点雪白立在那里。
山风拂起云初耳际的细绒,她抬起的前爪悬在半空,金色眼瞳亮得惊人——倒映着幽沾满暮色与兽血的身影。
幽喉咙里滚过一声模糊的咕哝,径直走过她身边。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填满洞穴。
利爪撕开岩羊温热的肚腹,剔骨割筋,骨骼在利齿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他动作精准得像一场无声的屠戮祭礼。
云初缩在角落,却执拗地看着。
肉块堆叠在石板上时,幽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巨大的头颅转向她,那双浸着血光的兽瞳沉沉落下。
一只染血的爪子在岩石凹坑里蘸了蘸积水,仔细蹭掉血污与肉屑。
然后探入身后浓密的深黑鬃毛深处,摸索片刻——
两粒小小的果子静静躺在他干净湿润的掌心。
夕阳残余的瑰丽光线恰好攀上石壁高处,猝不及防照亮了那点温润奇异的色彩。
那不是野莓的红,也不是未熟山杏的青黄,而是某种……流转的、几乎半透明的,沉淀了暮色与蜜蜡般熔融的金。
表面布满奇特螺旋纹路,像凝固的星云。
幽的手往前送了送。
果皮极薄,近乎能看见内里涌动的金色浆液在薄暮中微微发亮。
空气里骤然弥漫开一种清冷又奇异的甜香,压过了血的气息。
云初迟疑地探出鼻尖轻嗅,又看看幽。
巨狼的兽瞳依旧深不见底,没有任何解释。
只有沉默的注视凝成一堵厚实的墙。云初伸出小爪,绒软的肉垫碰了碰其中一枚。
金色浆果薄皮下传来细微的搏动,像一颗温暖的心脏。
就在浆果破裂的瞬间,滚烫的甜香猛地喷溅在她鼻尖绒毛上。
几乎是本能的,云初伸出粉嫩的舌尖卷走了那滴金液,又张口吞下这颗果实。
仿佛咽下了正午的熔岩!惊雷般的暖流在她小小的身体里轰然炸开!四肢百骸瞬间失去了知觉,耳朵嗡嗡作响,视野被纯粹的光芒吞噬。
洞口的晚霞、幽沉肃静的身影、地上的血色肉块……一切都在刺目金光里扭曲消融。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一头栽倒在干燥的草叶堆里,沉入无声的黑暗之海。
洞外最后一线余辉沉入山峦。
幽甩落皮毛上凝结的暗红血块,巨大的身躯在火堆旁缓缓盘踞下来。他将下颌搁在冰冷粗糙的石面上,深邃如渊的瞳孔一瞬不瞬地钉住蜷缩在草堆里的那团白影。
火舌偶尔噼啪弹起,舔舐洞壁。
云初周身渐渐浮起朦胧光晕,细碎金尘在她雪白的绒毛深处流淌、呼吸、明灭不定。
幽的胸膛几乎不再起伏,气息收敛得如同一块亘古顽石。
唯有那双倒映着火光与少女轮廓的眼睛,在深沉的暮色里燃烧着无声的焦灼,如同静待拂晓的守夜篝火。
远处山坳深处传来一声猛兽焦躁的咆哮,似乎因失去了什么而愤怒。
幽的耳朵抖了抖,喉管深处无声滚过一声低沉压抑的回应,目光却一刻未曾偏移。
洞内金光彻底收敛时,火堆已矮成明灭不定的碳核。
云初在草窠里艰难地掀起眼帘,周身每一寸筋骨都像被拆解后又潦草拼合。
残余的暖流在她薄薄的皮毛下奔腾,形成某种陌生而饱胀的涌动感。
幽巨大的黑影横亘在她眼前,几乎堵住了洞口。另外一颗奇异的金果竟还躺在他爪心,仿佛从未离开。他朝前推了推,无声的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一次,云初几乎是主动叼走了第二颗。
奇异的果肉在齿间化为滚烫的汁水,沿着喉管冲刷而下。
并未再带来昏沉,反而像一道强韧的堤坝在体内轰然筑起,瞬间收束了那股横冲直撞的力量!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轮廓感”——仿佛体内有无数丝线绷紧又舒展,勾勒出全新的形态。
力量不再是洪水,而是潜流。
能感知,却抓不住流向。
“静。”幽的声音低沉短促,像石头砸入深潭,“引它。从血里起,聚于骨缝。”
他巨大的前爪突然在她毛茸茸的额前一点。并非触碰,而是指尖溢出的一丝锐利气流!
那气流冰冷如针,瞬间刺入她奔腾的力量中。剧痛让她“咿呜”了一声,却也让她本能地抓住了那丝被搅动的力量流!
就像有只手攥住了奔涌的河流,云初咬牙拼命拉扯着那股力量,笨拙地依循方才气流刺入的路径。
细密的骨骼轻响从体内深处传来,如同积雪开裂。
痛楚伴随着奇异的生长感。
视野陡然拔高变宽,冰冷的岩石地面猛地撞上从未接触过的、光滑细腻的肌肤。
身体轻盈得让她眩晕,可属于兔兽的蓬松尾巴还在身后微微发颤。
头顶的绒毛更是传来古怪的凉意——她抬手摸去,触碰到的不是圆圆的头顶,而是一对……依旧毛茸茸、无法控制的、笔直竖立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