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前辈这首曲子,让我回忆起从小生活的武陵山。琴声拔到高处,就好像重峦叠嶂望不到尽头的高山,一山还比一山高;琴声缓缓而出时,就像是武陵山的溪水,一道道汇成小河,洋洋洒洒流向大海。”
“哈哈哈……妙极!妙极!”中年男子乐得摇头晃脑,“此首正是《高山流水》!不懂音律!不懂音律!哈哈哈……”
安宁在一旁看得莫名奇妙,心想难道是自己说得太滑稽?
他从小在山里长大,没机会接触这些文人喜好的风雅之事,自然不知道《高山流水》的典故;也不会知道钟子期死,俞伯牙破琴绝弦的故事。
中年男子笑够了,脸上露出喜色,又问:“我再弹一曲,希望安小友评鉴。”说完恢复一脸虔诚,指触弦响。
良久,曲毕。
这一次,中年男子没有再开口,而是欣赏地看着安宁闭目陶醉的样子。
安宁轻轻张开眼,缓缓从嘴里吐出句子:“这首曲子前半部分似有无限困苦哀愁,后半部分却渐渐清晰,有飘飘出尘、羽化飞仙之意。”
“哎呀……”中年男子惊得起身走过来,一把抓住安宁的手,颤声说,“人活千年,知音难求。知音!知音啊!”
安宁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受人待见。
中年男子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曲子是我自己谱的,名为《出尘》。想不到居然有人听得懂,想不到……”
过了好半天,中年男子终于缓了过来:“安小友,我道号八方子,在这里修行隐居已经很多年;平常最好音律,尤其是古琴。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伯牙子期相遇的福份,只能将琴音弹给自然万物听。今天你出现,真让我欢喜得紧!”
言谈间八方子知道安宁生长于山野,当下又将《高山流水》的典故说给他听。
安宁恍然大悟,原来八方子忽然狂喜是把自己视为知音了,忙说:“前辈,晚辈连古琴也只在赶集时在灵溪镇见过,刚刚那些感触都是瞎说的。”
“不对不对,音与心通,情由心生,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八方子说,“还有,既然你我有缘,以后就以平辈论交。你可不要拒绝哦,我这人从不吃世俗礼教那一套!”
安宁看八方子虽然自称修道,可一身打扮却非俗非道,又隐居在这远离红尘之处,也明白他不羁于世,于是叫了声:“八方大哥!”
“好!”八方子喜上眉梢,“安小友够爽快,脾气也对我胃口。实不相瞒,我藏了几坛好酒……”
“不醉不尽兴!”安宁豪气地说。
“酒逢知己千杯少!”八方子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