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亭晓得自己在商命身边待不长久了,可是何时逃走,怎么逃走,傅三少尚未想好。这一两日里,说句度日如年也不为过。杨小官人的城镇被商命手下文士接管后,迅速展开了对商诰的围追堵截。周围县城有杨黑胖子的范例在前,再没一个敢做蠢事。纷纷效仿那位文士所为,在自家地界搜捕要犯“闵诰”。
宗沐霖和商诰一行因此,大感头疼。起先还因为他们车上多了个女子,与原先描述的“二人一车马”有出入,侥幸逃过几回。后来这招也不灵了,缉捕的文书变成了“二男一女同车”。三人不敢再靠近城镇,日常采买都成了大问题。这日他们行至一座山前,远远看见山路上旌旗飘舞,上书“某州某府某县骑营将李”。商诰忍不住又是一阵嗤笑,复兴帝登基后,好些妖魔鬼怪都露头,好看的小说:。瞧瞧这是个什么称谓,显然又是一个趁乱而起的草寇,不学无术胡乱编撰的字号。他这般呈报上去,那些做官儿的不是装傻充愣,就是真个糊涂,居然也就应了。还弄出这样大的排场出来,唯恐天下人不晓得他们癫痴愚蠢。
不过他们守住了这处隘口,三人要通过却是真个有些犯难。宗沐霖看向商诰道:“殿下,咱们怎么办,是进是退。”商诰一挥手道:“必定是过不去的,且退回第一个岔路口吧。”宗沐霖应了一声,手下便一抖缰绳,调转车头。不想对面的岗哨上,兵卒目力敏锐。瞧着这边有辆车马行了一半路程,突然打住转身疾走。觉得有些奇怪,忙报知正在身边瞭望的主将知道。李仁这个将军当得颇为无趣。上峰接了到谕令,便把他从集市打发到了山洼里驻守。天可怜见,开始还能打着盘查的名号,向来往商客谋些好处,楷些油水。今个却是气闷,日近响午还没有开张。
好不容易有人过来,居然看到他的大旗。远远便又缩了回去。李仁怒道:“晦气晦气,都是宋二保那个狗贼,非说将军就要打大旗。也不知道收了那绣旗子的绣娘多少好处,说这样的鬼话糊弄我。简直就是一群猪头,猫系上了铃铛,还拿得住老鼠吗。”说着叫一群匪兵,赶紧把那晃眼的大旗撤了。叫上二百兵卒,同他一道,骑上快马追那避退的几人。李仁骑在马上。两边景物飞速倒退,心情舒畅不少。又想起这做将军的好处,除了要听上峰命令,其余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除了马匹不是官家供的,吃穿军械都不用发愁。旱涝保收,每月除了有饷银白拿。还三不五时,额外有些收入。
上面有命令下来,李仁和宋二保也自有一套分工。李仁亲自握着领兵打仗冲锋在前。叫宋二保在后方做各种采买。当然李仁这样做,不是因为关照兄弟。而是因为李仁经历在宋家村血洗村长家,获得山村统治权后,更加了解了武力和权利之间的联系。只是这样安排财务,少不得被宋二保那厮贪墨些他的银子。李仁识得大局,晓得钱财是死物,比不得杀戮劫掠的屠刀犀利,便也随他去了。
前面宗沐霖赶着车马,突然听到后方有一团马蹄声追来。吃了一惊,难道对方的瞭望这样厉害。只芝麻谷子的打眼一看。就能分辨出自己几人。向身后一望,只见尘土飞扬,看不分明到底对方追来几个。但单凭自己和商皇孙肯定应付不了。商诰在车里也听到了车外动静,探头出去看了,不禁皱眉。二人一合计,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尽量让车前的马匹行得快些,不要让人片刻追上。
宗沐霖驱使马匹,马车加速。不用商诰和宗沐霖吩咐,春妮便飞快地用毡毯护住了自己的腰腹,她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白自己的处境。大少的维护,眼前二人愿意援手带她出傅家,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若是这个孩子没了,她也就没有价值。如今通缉的文书都捎带上了她,若是这个时候被人半路丢下,当真是要生不如死了。商诰翻捡车厢夹层,春妮瞥了一眼,见正是半箱子的地雷,不禁冷汗涔涔。原来这些时日,她都和这种恐怖的东西为伍,坐卧都在这些鬼玩意上面。春妮恍惚间,又看见了七少临死瞬间,四分五裂的恐怖场面。嗓子里一痒,险些便要把胃里的饭食吐出来。
商诰却没有理会春妮的不适,只是催促宗沐霖把马车赶得越来越快。商诰摸了摸腰间,寻找火折子。赶车的宗沐霖突然叫道:“殿下,不好了,前方又来一队人马。”商诰觉得头疼,但现在不是回避问题的时候。探出头一看,愈发头疼欲裂。对面来的人马黑甲红衣,正是商命弄出来的铁甲赤心报**。几大军镇的大佬都不愿意出面,商家宗室的皇权内争。安平帝便组建了个黑衣黑甲的藩属军团,复兴帝也有自己的红衣黑甲报**。商诰和后者打了不止一次交代,不用细看,便晓得对方来由。而且,如果商诰没有看错的话,马上其中一将,正是商命本人无疑。
宗沐霖见商诰面色难看,心中紧张忐忑,忙问道:“殿下,这又是那路人马。”商诰苦笑道:“就是一直坠在咱们后面的那支。”宗沐霖和春妮听了这话,都不由地哀叹“吾命休矣”。前有猛虎,后有饿狼,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危机关头,束手待毙是死,搏击一场力殆被毙也是一死,后者多少能讨些本钱回来。商诰于是便叫宗沐霖不要分心,把车赶到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