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倾盘腿坐在蒲团上,望着洁白的墙壁发呆。空气中是丝丝缕缕地檀香,箴倾耸了耸鼻子,嗯,熟悉的味道……只是那时脑袋凉快,一身轻松,而如今不止是脑袋上,连心里也长出了丝丝缕缕地烦恼丝。
箴倾突然有点明白,干嘛出家人都剃光头了。
关于箴倾现在为何坐在寺院的客房里,这是还要回到前两天。
辛受帝当晚真的召见了国师,而国师掐指一算,建议皇帝做场七斋会,而这个建议得到了太后的赞同。
所以,箴倾在离开凌云寺后,第一次到了寺庙,回到了那香火缭绕,高尚又肮脏,超脱于尘世却又最有尘世味道的寺庙。
寺庙总在人烟稀少的清静之地,却聚集着善男信女的喜悲;这里供奉着伟大无私的菩萨,却处处有人轻喃着心里最自私愿望……
国师所说的“七斋会”按箴倾的理解就是有点像“水陆道场”一样的为其七天的法事,只是名称不同而已。
箴倾推开门,唤上秋霜,准备到处走走。据国师神算,明日便是开斋仪的日子,因为“七斋日”是寺院最隆重的,最盛大的活动,所以庙里的和尚都行色匆匆,忙着准备。
“阿弥陀佛。”一个小沙弥正好从箴倾对面走来,见了箴倾也不慌乱,落落大方地施了个佛礼。果然,皇家的寺院里的小和尚都和平民不太一样,估计是见惯了皇权贵族的。也是,这今钟寺就在离皇宫不远的今钟山上,是皇族独享的寺庙,来此地的香客非皇亲即国戚。
“阿弥陀佛。“箴倾回了礼,“小师父,这寺里有没有环境清幽点的地方?”
“回施主,沿着这条路走去便可。”小和尚伸手指了一条小路。
“谢谢小师父,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箴倾和秋霜顺着小路走去,原本平坦的小路渐渐崎岖,雾气也慢慢不知从何方聚到一起,变得茫茫地一片。箴倾听得流水声,便循声而去,原来穿过了树林有一个小瀑布。雾气中有一座拱桥,桥下的河却称不上是河,只是一条弯弯曲曲可以见底的小溪,大约因秋季雨水少,所以“缩水”了。
“主子,我们不从桥上过么?”秋霜问道。
“我们去桥底下。”说着,箴倾便一脚深一脚浅地摸索着往小溪边去。
箴倾站在小瀑布边上,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正要找个地方坐下好好冥想一下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箴倾正要另寻他处时,盘坐在对面大石头上的和尚却站了起来,微微鞠躬,道:“阿弥陀佛……”
雾气稍稍散去,箴倾这才看清对面人的面目,箴倾不是花痴,但还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惊,好……
箴倾也领教过兰墨白那样的俊男,对面的和尚把五官拿出来一样样和兰墨白比,未必比得上,甚至可能连那个华沧行也比不了。但他的五官在他那张脸上,却自有一股难言的俊朗,不硬气,更不柔美,是一股静默,让人赞叹,倒吸一口气后是一阵平静。
“阿弥陀佛……”箴倾回礼。
箴倾正要转身,却听身后人说:“见过月婕妤。”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猜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真的是出家人?”雾气浓重的时候箴倾只看得清对面的人是个光头,而现在……
“为何如此问?”
箴倾一挑眉,“你怎么穿的道服?”
“为道为僧有何区别?”和尚笑道。
箴倾自知对万旭国的国情还不是很了解,在凌云寺里也没有真的好好学习,虽然印象里道士和和尚还是有区别的,但也不敢在妄说,所谓言多必失。
“女子浅薄,师父见笑了。”
“月婕妤过谦了,您没错,道家弟子原本是不用出家的。但贫道觉得,佛家和道家都有着‘苦己利人’,‘利人利己’的精神,都以‘道’为核心。再者,贫道认为,除情去欲,识心见性,使心地清静,才能返朴归真,才能得道,所以才效仿佛教子弟出家的修行方式,以求悟道。”
“师父是要道、释合一么?”箴倾笑道。
“道、释合一?道、释合一……道、释合一……道、释合一……”和尚一拍脑门,继而喃喃自语,又回到大石头上盘腿而坐,口中依然念念有词。
箴倾耸了耸肩,转身欲与秋霜离去。
“月婕妤留步,听闻月婕妤也曾出家?”
“是的,曾为比丘尼。”
“贫道全阳。……敢问月婕妤曾经的法号……”全阳顿了顿,似在下什么决心。
“箴倾。”
“真倾?”
箴倾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真倾……道、释合一……”全阳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世间总有各种因缘巧合,箴倾不会想到,若干年后,她会对着那个迎风立于船头的背影红了眼眶……
月正当头,箴倾和箴鉴站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