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
听杀猪王如此说，周扒皮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鬼，于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拍拍身上的湿泥巴，说：“老乡，对不起！我是镇上中学的老师，要去枫树坪家访，请问，前面的村子是枫树坪吗？”
“不错，前面就是枫树坪。我就是枫树坪的，人称杀猪王的，就是俺！请问，老师您要到哪家去家访呀？”杀猪王听说对方是老师，也斯文起来。
“去宁佐家，怎么找？”
“这容易得很，你一进村，茅屋顶的三间烂砖房，就是宁佐的家，他爹是个跛子，他娘是个白痴……哦，听说这孩子很会读书，次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比我家那山花蠢猪强几千倍啊……”
“他家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些的。”周扒皮说。
“啊呀，宁佐的高祖父是我们枫树坪最有学问的老师呢，可惜，因为是右派，就回乡下了，后来，死得不明不白的……”
“哦，是不是叫宁起耀的？和家父曾一起工作过呢，那真是个有学问的人呀！”
“呵呵，越讲，周老师，我们就越近了哈！”杀猪王掏出烟来，请周扒皮抽。
“是呀是呀，世界很大，其实又很小的……”周扒皮说。
杀猪王给周扒皮一支烟，周扒皮用肿得个猪样的嘴巴咬着，杀猪王划着火柴给他点着，周扒皮深吸几口来镇静自己受到极度恐吓的神经，在夏夜的月光下，两片眼镜片一闪一闪的放着绿光，像死了一个在练妖术的吞云吐雾的牛魔王！
【476】
杀猪王自己也点上一支烟，打开了话匣子，“啊呀，周老师，要说这个宁佐家，我是太熟悉了！他祖父，就是那个枫树坪里有名的杀猪的，叫白老鼠，就是我的师父！我小时候就和他学杀猪……周老师呀，你想象不到，我师父白老鼠，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杀猪可是一把好手呀！可惜了，我师父也和他爹那样，早早的就死了，留下了个残疾的儿子，就是宁佐他爹……”
月亮又钻进了乌云，杀猪王在前面领着路，周扒皮一拐一拐的在后面跟，朝枫树坪走去。
“只要会读书就好了，要好好读书，就能有出息的……要走出农村，只有读书和当兵两条路……”
“是呀是呀！，周老师，我们乡下说，聪明有种，富贵在天，这宁佐呀，看来，是他高祖保佑他了，那么的会读书！看来，宁家要在宁佐手上光宗耀祖了！唉……我家那山花蠢丫头，要是有一半的宁佐那样的会读书，我就真要到庙里去烧高香了……”杀猪王和周扒皮边走边说，嘴里的烟头一闪一闪的，加入到远处山崖下的磷火行例中去了。
“哦，原来你是王山花的父亲？”
“是呀，周老师，俺那蠢丫头，和宁佐是一个班上的，都是您的学生呀！”
“王山花最近进步很快，但要考上大学，还要加把劲。”
“您是山花的班主任，如果山花能考上大学，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说着，把背篓里的一副血淋淋的猪下水拿到手里，“这个，老师你带回去吃，乡下人，真的没好东西送老师呢。”杀猪王觉很不好意思。
“王……王家长，这个，就不用了。”周扒皮说，看到一副腥臭的猪下水，周扒皮既怕又恶心，“我还要到宁佐家去呢……谢谢呀！这孩子，不知中了啥邪，临近高考了，成绩一落千丈，如果他都不能考上北大清华，我这一年的奖金是打水漂了……”
他们边走边聊，这时，已经到了枫树坪的村口了，杀猪王指了指宁佐家的方向。
“嗯。老师你忙，那就是宁佐家。”杀猪王闪开一条路，让周扒皮先过去。
“谢谢！谢谢！”周扒皮说着，扶正眼镜，一拐一瘸的往前走去。
这时，月亮从乌云里出来了，田野间一片光亮。
周扒皮刚走不了几步，杀猪王就从后面追上来问：“周老师，我刚才忘了问您，是什么事情，吓成您这样？”
“那边池塘里，有，有两个水鬼，要，要拉我去和他们做伴……好险！我差点死了……”一想起来，周扒皮就害怕。
“池塘里有水鬼？老师你咋信这世上有鬼？八成是人装的！真是人吓人，吓死人！我去看看，到底是那个砍脑壳死的在吓人！”说着，杀猪王捏着把杀猪刀，往池塘方向奔去。
“老乡……王山花家长，你千万别去，真的有鬼呢……”周扒皮在后面叫。
“放心吧，山花的王老师，俺杀猪王不怕鬼，真有鬼，我一刀宰了它！世上居然有人扮鬼来吓人，看我去教训他个王八蛋！真不象话，把我最尊敬的周老师吓成这个样！周老师放心，我一定找那个王八蛋去，为你报仇！”杀猪王大声说着，掉头就往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