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彰显人性的年代,不狂不足以个性、人性。愤世嫉俗?个性张扬?可能药近天命之年,已不太愿意再多愤、再多个性,只愿意安静地看一些文字,想一些心事,说一些盐淡自知的话儿。
这个从精神病院的垃圾堆里捡来的笔记本,由“我”整理出来,“供精神病学者及其有兴趣窥测人类精神奥秘的人们研究观摩。”“下面的文字,没有半个字,是我本人的。”这样的郑重声明,本身意味着什么?
编者按的导读和作品的起势,让药第一时间明确,这是一部值得品读的作品。药要看,至于什么时候看完,再议。也确实如此,等药边读边感地写完“随感”,已是十余天后的某个沉沉黄昏。
《狂人笔记》最让药感觉与众不同的,是它短段短句的行文。短段短句,每一段、每一个字都被注入了磁力,引人于狂人故事。
短段短句,一定不仅是作者独特的行文习惯,药看到的是宁芩的良苦用心。因为这样行文,你即使一眼扫过,也已看清了目光所及的内容。你不可能跳过。再加之这些内容,多是我们日常所见所恶,是我们平日的郁结于心,所以,文本咄咄的张力让读者在第一时间,调动了“胃口”,产生了一份与作品的自然亲和,愿意随了文字,与作者共同探寻狂人为何而狂、癫狂为何的原由,愿意入境于作品,与狂人一起去飞转流连阴阳两界,去痛苦哀叹,去坐电老虎椅“洗脑”。
实际上,在初读作品时,因为阳光晃眼,药拉上了窗帘,却有些情节,又让药推开键盘,起身拉开窗帘。药想,药是被作者吓着了。宁芩受了怎样的刺激,才能写出如此入魂入魄的文字?是那个并不遥远的“鼓动仇恨、强调斗争的人吃人、人杀人的社会”让他时过境迁却仍然心有余悸、寝食难安吗?
深秋暖阳,药感觉到的却是潮上脊背的阴森森的冷。如果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政府让民众绝望成这样,那么,我们怎能不被噩梦纠缠,疯话连篇?还有更冷入骨的推理:一些过激的话语、过分的行径,只有假不为官人所追究、不为法律所量罪的狂人,来曝光、来展示。对疯掉的人,“国家机器”有足够的宽容……
官员不良,医生不良,世间种种的不良,以《狂人笔记》集中显现,有过激吗,有偏失吗?应该有吧。世人皆醉我独醒,古有屈原,近有鲁迅,今有书写《狂人笔记》之宁芩,只是前两者不顾名利、不顾身家性命,或自沉水下,或疾书痛呼,唯狂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坦白说,这样太过纠结、太过阴郁的文字不是药所喜爱的。药总是认定,我们的世界并不都是虚妄、伪善,总还有人间温情,还有善的一面。温情与善的引导力,药更乐于接受。
药是彻底的温情主义者,药总一厢情愿地认定,人的世界,没有软化不了的情感,没有打不开的纠结,所以,药更愿意看到娘老子泯灭人性、丧失母性的背后,是爷老子对狂人的欣赏和关爱。官场一定不只是一个王胖子,一定还有N个王胖子、某瘦子在腐败,在刻意地加害于人,但同时,也一定有N多遵纪守法、恪守职责的好官,为民请愿,为百姓办事。医院的医疗专家,一定不只是一个二哥,一定还有众多的医务工作者在临床第一线,默默工作,为更多人的生命和健康,保驾护航。换个角度,换种心情。心里装满善意、温情,目光所极,也就充满善意、温情,而不至于让一些极端的事件久久盘恒于心,郁结成病。
你那是懦弱,你那是逃避。也许吧,但我们说再多,是不是只为一个“治病救人”的结果?狂人郁结成病的,是不是也是为这样一个结果?药是医务工作者,更倾向遇事看问题,从积极乐观的角度,以策略迂回的方式,抵达美好境地。否则,别人还没怎么着呢,你自己却先疯掉了,先被人送进精神病院剥夺了话语权、可信度,那么,这样的战士,战未捷身先死,是不是也太悲情、太悲剧了。
什么时代,药眼中的真战士,都是能够策略地保全自己,让自己的意愿或主张最大限度地彰显、最大限度地实现。药总是在想,一个人再有思想、再忧国忧民,却被送进精神病院或加害致死,那么,他所有的思想、所有的行动,随着生命的终结自然也就终结了,所以,药眼中真战士,一定是以挺直腰板的姿态,直面惨淡的人生,直面暗淡的世事。
是药在唱高调,在伪善地安慰人们破碎的心?事实胜于雄辩。药只知,这个世界真的并非遍地铜臭,一切真的并非腐朽不堪。一定要药例举?看看身边那些豁达的笑脸,看看底层那些为生计奔波的人们,看看独自救助西藏孤儿的江觉迟,我们的心自然就宽了。从我做起,追求纯良的人多了,我们的社会,自然也就纯良了。
人生人性、社会风气、时事世态,毕竟不是狂人一人所能救之。所以,《狂人笔记》中的狂人让我们痛惜,拮问我们的良知,药却暗自期待,狂人是不是能够换一种方式再活一遍,不要被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送进精神病院,送上电老虎椅而失去战斗力。药期待的狂人应该是这样的:才思敏捷,目光炯炯,信念在怀,执着善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称其为真战士,只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