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狱是滑台大牢的别称。
黑狱分为两部分,一里一外。
外面是普通监牢,关押着一些像欠债不还、偷鸡摸狗、以及殴人致伤的普通犯人。这些犯人刑期很短,或是没有刑期、或是临时羁押。环境虽然恶劣,却和黑狱无缘,每一处监牢的墙上都开有天窗,随时可见天光。
里面的监牢则关押着重刑犯,基本上都是犯有重罪的死刑犯,大多在等着秋后问斩,那里才是真正的黑狱。
监室不多,也就十来间,墙壁由厚厚的青石垒成,地面甚是坚硬,铺着青砖,青砖下面乃是坚实的地面,曾经用石磙在上面狠狠碾过许多次,若无工具,单凭赤手空拳,想要挖出一条逃生地道不过是天方夜谭。
这些监室统统没有窗户,终年不见阳光,进来之后,也就不知白天黑夜,一股臭气盘旋在里面,终年不散。甬道一侧的墙壁,每隔一丈左右就有一盏桐油灯,昏黄的灯光若有若无地照射着甬道和监室,那是里面唯一的光亮。
这样的环境,一般人很难顶得住。
在黑狱中,起码有一半的死刑犯被斩首前已经癫狂发疯了。
翟让被关押在最里面的那处监室。
其他那些监室大多空着,有两三个监室关押着死刑犯,那些家伙大多是翟让带人捕捉进来的。这会儿,他们瞧见翟让被鹰扬府的甲士关押进来,一个个兴奋莫名,像打了激素一般又唱又跳,欢呼不已。
他们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翟法曹也会有今天。
要不是负责看守翟让的鹰扬府甲士嫌那些家伙闹腾得太过厉害,害得他们无法好好歇息,不得不用棍子来做警告,这些家伙恐怕还要吵闹一阵。
饶是如此,仍有囚犯不时向旁边监室的翟让嘲笑或咒骂一声。
翟让没有回应,颈上挂着木枷,脚下拴着铁链的他进入监狱之后就不发一言,一直沉默着,闭眼养神。
鹰扬府那边一共派有五十名甲士前来黑狱看守翟让,负责人是一个姓潘的校尉,潘校尉是东都人,两个月前才从东都调到滑台来任职,他和东郡本地豪族毫无关系,也没有什么交往,所以御史尚让他带人看守翟让。
原来那些狱卒已经被赶了出去,他们只能看守普通监牢,不许进入黑狱。
五十个甲士分为两班,每一班二十五人,分别看守十二时辰。这二十五人又分成两队,其中一队负责巡视外围,另外一队则留在黑狱,不许任何人靠近。没当班的另外二十五人就住在狱卒的房间里,那些屋子建在黑狱旁边,紧靠着普通监牢,一旦有事,随时可以冲出来救援。
咿呀……
黑狱外面的大门被推开,暂代东郡法曹的黄君汉面色沉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一些衙役蜂拥而入。
那些人进来之后,看门的狱卒连忙将木门紧闭。
瞧见黄君汉一行,负责巡视外围的鹰扬府甲士迎了上来,为首的队正挡在黄君汉面前,瞄了他们一眼,抱拳说道。
“黄法曹,有事?”
单凭鹰扬府的这五十个甲士自然不能看守整个黑狱,必须和狱卒们配合行动才行,然而,这些狱卒大多是翟让的人,虽然,经过了大换血,董建北还是担心有漏网之鱼。故而,他让一向和翟让不对付的黄君汉来负责看守黑狱,让他和鹰扬府的甲士配合。
黄君汉是翟让的副手,一向和翟让不合。
翟让入狱之后,董建北许诺将法曹一职给他,这样的人,肯定巴不得翟让死无葬身之地,董建北也就不担心会出现里应外合的劫狱事件。
“抓了一个重犯,须得将他关进黑狱……”
黄君汉沉声说道,面色凝重。
“校尉大人说了,最近几天最好不要把犯人关进黑狱。”
队正表情严肃。
黄君汉叹了一口长气。
“黄某知道,只是,这个犯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刺杀朝廷命官,可谓是罪大恶极,不将他关入黑狱,黄某不放心啊!”
说罢,他让手下上前。
一群人押着人来到那个队正面前。
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伙正是顾寻。
长街一战,顾寻用飞刀刺杀了纵马逃跑的廖昌杰,然后,被廖昌杰的随从舍身缠住,很快,一些巡街的衙役就冲了上来,数十人将顾寻围住,外围还有弓箭手,寡不敌众之下,顾寻不得不束手就擒。
当街杀官,此事甚为重大,很快,黄君汉就从附近赶来。
第一时间,黄君汉就准备审问犯人,不过,顾寻被抓住之后一直沉默不语,幸好,廖昌杰的随从有两个活了下来,其中一人来自顾家堡,他也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顾寻的杀人动机也就不言而明。
天快要黑了,黄君汉害怕顾寻还有同伙,也就带着手下将顾寻五花大绑送进黑狱。
“这件事,某要问问我家校尉……”
队正面色犹豫地说道。
“你这人好不晓事,黄法曹掌管律法,整座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