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因为,自己一旦在顾家堡这么多人面前退缩,岂不是证明自己怕了弥勒教?
最后,顾寻选择了最为激烈的反应,他也想试探一下对方。
顾寻非常清楚,在这中古时代,百姓们之所以信奉各种宗教,无非是想寻一个心灵寄托,想得到一个念想,让自己从无边无际的困苦中挣脱出来。古代华国之所以有这么多神仙,是因为极其现实的老百姓的需要,一个神仙不灵,嗯,那么,换另外一个便是了!他们并非纯粹意义上的狂信徒。
什么时候老百姓才能成为狂信徒呢?
当他们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他们才会成为宗教的狂信徒。
顾家堡的这些信徒是不是到了这一步呢?
顾寻认为乡亲们还没有到那一步,这里面,有一部分有产者,虽然,他们的田地只有区区几亩,且多是贫瘠的山地,毕竟,半饥半饱地还能活下去。那些无产者,也能佃田为生,只是肚饿的时候多一些罢了!
只要能活下去,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忍受,不会反抗。
这就是昨天中午这些家伙即便如此愤怒仍然在廖士元的花言巧语下偃旗息鼓的原因;这也是顾寻没有振臂一呼号召大伙儿起来杀官造反的缘故;因为,时候不到。同样,今日,他们也不会因为上师金灿被顾寻打脸这件事来和顾寻对抗。
果不其然,乡亲们再一次选择了忍受。
顾寻事先已经有所预料,他主要是想看上师金灿的反应。
自己的随从出面,以未来弥勒佛的名义去号令对方,不想,对方不仅没有鸟他,还变本加厉地派人将随从扔下了曲溪,对上师金灿来说,这是一种羞辱,对他身后的弥勒教来说,何尝不是?
将信徒们蛊惑起来和对方拼了?
这样的念头金灿不是没有,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
顾家堡这个地方,因为廖士元的多方压制,传教的事宜一直不顺,对于信徒们的服从性,金灿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还是缓一缓吧?
最终,金灿选择了退让。
于是,他闭着眼睛大声念诵着经文,给人一种全情投入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那个小插曲。
“点火!”
经文念完,金灿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几个身着白衣的信徒从人群中奔了出来,把淋上桐油熊熊燃烧的火把丢进了干柴堆。
下一刻,干柴堆便燃了起来。火花吞噬着干柴、吞噬着亡者的尸身、噼里啪啦地发出阵阵呻吟。十几股黑色的浓烟像柱子一般从河滩上升起,河风一吹,也就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偏移。
亲人们大声嚎哭起来。
“念经……”
金灿高声喊道。
随后,他跌坐在地,双膝盘起,双目紧闭,大声诵念起经文。信徒们跪在地上,随声附和,念经声越发的悲凉。
“这是往生咒。”
顾青牛在顾寻耳边小声说着。
说起来,他全家都是弥勒教的信徒,此时此刻,父母亲和几个兄弟姐妹都在跪着的人群里面。因为家庭的影响,他本身也入了教,不过,自从跟随顾寻之后,他也就出了教门。现如今,他的父亲时常在众人面前称之为孽子。
顾寻对弥勒教的了解大部分来自于他。
顾寻悍然将上师金灿的随从丢进了曲溪,众多信徒敢怒不敢言,上师金灿也当做没有看见,表面上,顾寻占了上风。然而,顾青牛心中的隐忧却久久不去,他瞧了瞧跪着的那一大片,又瞧了瞧站在顾寻身侧的这些人。整个形势不妙啊!别人是沉默的大多数,本方则是少数派。
“这个弥勒教不能小觑,如今,东郡所有的坞堡都有弥勒教的信徒,官府也曾出告示禁止弥勒教传教,屡禁不绝啊!”
顾青牛继续轻声说道。
“嗯!”
顾寻应了一声,点点头。
和金灿的随从有冲突之后,他之所以没有离开,仍然带着手下留在原地,就是想看姓金的要出什么幺蛾子。
弥勒教像扩大教众,他想要人们跟随,双方肯定会对上。
如今,不过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