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自己这个便宜大哥还真是不可小觑啊,有句俗话说得好,面带猪像心中嘹亮,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他当着众人之面给自己来这一套,什么脸面都不要,把位置放得很低,无非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自然是想通过这番狗血的表演让自己心软,把从廖家人那里夺回来的五十亩良田还给他,当然,那厮恐怕不指望自己能全部还给他,能够获得一部分恐怕就满足了。
第二个目的很简单,若是第一个目的无法达成,顺便偷偷戳自己一刀。
身为长兄当着众人的面给小弟下跪,全家总动员求饶,身为小弟的自己仍然不为所动,这样的人该有多么冷血无情才是。若是自己给众人留下了这个印象,就算个人武力再是强悍,恐怕也没多少人跟随,就算有人跟随,恐怕也不会心甘情愿。没有人愿意和无情的人共事,换成自己,恐怕也是那样的想法。
不过,这家伙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自己,那他真是想得太好了!
“大哥,你要我怎么做?”
顾寻微笑着说道,负手而立。
顾建停下了抽泣,他抹去脸上的泪水,面色惨白,用一种委屈的眼神瞧了瞧众人,然后,小声地说道。
“小弟,祖传的田地是小弟凭借真本事抢回来的,大哥不求小弟重新分配田地,但求小弟给大哥一家一条活路,让大哥能够分得几亩地来耕种……”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非常憨厚地望着顾寻,眼神很是诚恳。
果然如此!
顾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大哥,怎么能这样说?那五十亩良田乃是先祖和父亲传下来的的,我们两兄弟,自然要平均分配,只是?”
说到这里,顾寻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顾建神情紧张地问道。
“就在昨夜,我已经决定将五十亩田地的收成全部拿出来给族中,用来赡养孤老,让老有所依,少有所养,让顾家人不至于成为路边的饿殍……”
“啊!”
听顾寻这么一说,不仅顾建,几乎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所谓宗族,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国家。
族长和族老们掌握着权力,掌握着分配生产资料的力量,他们在占据着大量财富的同时,也会将小部分财富分给族里的其他人,像赡养孤寡老人,以及抚养失去亲人的孤儿等等。
这其中自然是有剥削的,不过,因为同一血脉的关系,再加上礼制的缘故,这种剥削始终是有底线的。
后世,曾经有文批判这种宗族制度,然而,当某种运动摧毁了乡间的宗族之后,换成了乡官村长之类的,剥削并未因此而消灭。从某种程度来说,那些家伙的吃相更加难看,毕竟,没有血脉牵连,那些村民对那些家伙来说什么都不是,自然,行事也就没有底线了。
话题扯远了。
总之,以宗族为单位的聚居地,身为族长的家伙只要不是太黑心,都会尽力让本族之人安居乐业,以维护本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在顾家堡,因为廖家人的步步紧逼,顾家位于弱势,大量田产都归于廖家名下,顾氏的那些拥有田产和财富的上层人物只想着自保,也没有余力和多余的财产去救助族中的那些贫困人家。
和那些人家相比,顾三义这样的家庭还算是比较好的。
每年都会有顾家人饿死或冻死。
当顾寻说出了这番话之后,院子里,鸦雀无声。
如果说顾寻的武力让这些年轻人感到震撼,对其心生畏惧;那么顾寻接下来没有藏私的传艺则让他们感到亲近,有的人甚至为此感恩戴德;现在,顾寻将自家的田产奉献出来帮助本族赤贫人家的举动则让众人惊异不已。
诚然,有个别人会觉得他傻,然而,这些心思单纯的年轻人更多的还是觉得感动,顾寻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也变得高大起来。
仗义疏财,这才是大哥级人物的风范。
东郡有个聚贤庄,二庄主单雄信有着仗义疏财的名声,江湖上人称小孟尝,如今,顾家堡也出了这等人物,身为顾家人,那些家伙自然深以为荣。
顾建那张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起来,嘴唇微微颤抖。
一时间,他无话可说。
千般算计落了空,只能徒唤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