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翻滚着坠落,至于木棍的上半截,则飞过了由干枯的刺槐编织成的篱笆墙,不知所踪。
“哎呦!”
篱笆墙的青竹林里,传来了一声痛呼。
顾寻微蹙眉头。
一直以来,顾寻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武艺。他的个子不高,身子不但看起来不壮,甚至偏瘦。给人的印象也就非常简单,一个性情孤僻,沉默寡言的瘦弱少年。
瞧了一眼断成两截的木桩,顾寻没有丝毫迟疑,忙扔掉了手中的半截木棍,大踏步走出篱笆墙。
一个长着三角眼、表情颇为猥琐的中年人从刺槐林中钻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断了的木棍,一边走,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顾二郎,你就是这样欢迎十七叔?”
这个人叫顾十七,乃是顾寻的远房族叔。
“时辰到了?”
顾寻淡淡地说道。
“是啊!家里的族老和你大哥都已经在祠堂候着了,你这小子,忒大的架子,居然要你家十七叔亲自来请……”
顾十七嘴里骂骂咧咧。
“那走吧!”
顾寻没有理会他,丢下这句话,径直向前行去。
“你这厮……”
顾十七双手叉腰,想要说些什么,瞧见顾寻头也不回,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忙不迭地跟了上来。
七天前,顾寻的父亲顾山过世了。
那时候,他窝在瓦岗山中外祖父的小木屋里,每天不是进山打猎就是苦练武功,没人报信,也就不知道父亲过世的消息。两天前,顾寻带着大量猎物乘着小舟沿着曲溪而下回到了顾家堡。十八日,乃是顾家堡每月一次举办市集的日子,他准备贩卖毛皮换取油盐酱醋茶等必需品。
这个时候,他才晓得父亲过世了。
长辈过世,后辈自然要分家。
他们这一房有两人,顾寻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顾建,他比顾寻大十来岁,早就已经成家,和父亲顾山一起住在堡内。外祖父过世之后,顾寻回到顾家堡,顾建出面将他安排在了堡外看护田地的一间杂院里,他和父亲顾山仍然两不相见。
顾寻须得自己修缮,那间杂院方才能住人。
既然父亲嫌弃自己,顾寻也就没有上杆子去巴结,而是经常住在瓦岗山中外祖父留给自己的小木屋内,每日习武打猎。需要换取一些必需品,这才在赶集前的那几日出山,在小杂院内住几天,这几日,他几乎不出门,很少和别人交流,也就是避免和父亲顾山见面。
知道父亲过世之后,他没有一点悲伤。
原本的顾寻对这段父子情就看得淡漠,有了后世记忆的他更是如此。
顾寻也不想通过分家这件事获取什么好处,顾家不是什么豪富之家,没有他需要的资源。何况,乱世将临,到时候,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要被打破。当然,若是能获得一些好处,他也不会拒之门外。
曲溪从瓦岗山北麓的沟谷中蜿蜒而来,在顾家堡这里绕了一个大圈形成了几字形,圈出了上千亩的良田之后继续往东北面流去,变成护城河环绕卫南县一圈之后,义无反顾的离开卫南县,继续往北,注入黄河。
和北方大地大部分聚居点一样,顾家堡四周建有一丈来高的土墙。土墙很宽,能够容纳数人并肩而行,墙上建有让人观察的瞭望哨以及能够让弓箭手安全放箭的箭楼。一道厚实的木门在天黑后总是关着,一座木制吊桥横跨在曲溪之上,那座桥乃是进出顾家堡的唯一通道。一旦收起来,很难进出。
堡内有粮仓,也有水井,就算是被山匪围攻也能支撑许久。
顾家堡比较狭窄,里面也就住着几十户人家,更多的人则住在堡外。在吊桥的那一侧,在高高的河滩上,建有许多房屋,有数百户人家在那里居住。一旦山匪来袭,他们都会避入堡内。之所以没有修建能将所有人都容纳其中的坞堡,实在是人力有限,就算这样的一道土墙也是花了许多岁月方才建好,而且,每一年都需要修缮。
顾寻站在吊桥上,停留了片刻,抬头瞧了瞧面前的土墙,并没有理会身畔顾十七的催促,半晌,方才笑了笑,大踏步从低矮的门洞走进顾家堡。
阳光落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