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忍下泪意,紧紧的伏在他的肩头。
“我说过的,今年,一定要和玉儿一起,听钟,守岁。”水溶又紧拥了她一下:“走,出去看看,大概还有阵子烟花可以看。”
黛玉笑,点点头。水溶小心翼翼扶着她起身,给她披上大氅,轻轻的挽着她的腰肢走了出来,果然是钟声一过,烟花再度漫天而起,再加上外面震耳欲聋鞭炮声传过来,这个济城的夜,都被点缀的格外绚烂。
水溶恐她禀赋柔脆,不禁这噼啪之声,始终将她拥在怀里:“怕不怕?”
“不怕。灏之,你听外面好热闹。”依偎在爱人的臂弯里,黛玉的眸中都是温柔和满足。
“是啊。今年是这般,到了明年,就更热闹了。”水溶轻声带笑。
相视一笑,眸中对那将要降临世间的小生命,都更多了些期待。
紫鹃等端着煮好的热气腾腾的扁食过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回廊之下,璧人并肩,衣袂卷缠,耳鬓厮磨。
天上人间,神仙眷侣。
这样的情景,好美,美的让人生出浓浓的醉意来。
“紫鹃姐姐。”雪雁拿胳膊肘捣了她一下:“我都不忍心惊动了,怎么办。”
紫鹃笑了笑:“我也是。看着姑娘有王爷这么疼着,护着,真好。”
“这世上,也只有姑娘配有王爷这样的良人。”雪雁笑道:“这就是那句话,姻缘都是天定的。”
紫鹃微笑道:“死丫头,嘴里整日家姻缘姻缘的,可知是人大鬼大了。”
雪雁刚要辩白,春纤笑道:“你们别啰嗦了,扁食都要凉了。还不快端上去,磕过头,便出来,莫要打搅王爷王妃。”
三个丫头齐齐的将扁食端上来,磕头贺喜,黛玉便每人赏了一样钗环,底下的人另有打赏,自不消提。
黛玉又问了问,燕都那边,给小离的压岁银有无送去,紫鹃笑道:“这都不必王妃操心,祁长史早已都安排停妥了的。”
用过扁食之后,虽然是要守岁,但黛玉有身孕的人,又素来身体怯弱,这个时候,已经困倦。
历来有王爷在,就不用紫鹃等陪着,也不用上夜,所以,在外头留了几个粗使的丫鬟,人便都散去。
紫鹃心细,因今夜不比往日,烛火有多,济城的天气又是干冷的紧,所以她只令雪雁春纤回去休息,自己出来,嘱咐底下的丫鬟婆子小心烛火纸灰等物,又四处检查一番。可待她忙活完了这一通,早已走了困,也睡不着,便在园子里看看散散,一时想到黛玉如今过的好,仰望着夜空,不觉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合掌道:“老天,请你保佑姑娘和王爷,一辈子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歇着。”一个略显拘谨的声音响在身后。
紫鹃一回头,宗越从石阶上走下来,便笑道:“宗将军不也一样没去休息。”
宗越道:“我今日当值。”
紫鹃笑点了点头:“宗将军辛苦了。”
“我有什么辛苦,也都贯了的。”宗越道:“倒是你,这大晚上的还要四处查看,其实这些事,叫底下的人做也就罢了。”
“我也是惯了的。”紫鹃笑道:“底下的人多有些不经心的,还是我亲看了才得放心,毕竟些炭火纸花不是玩的。”
“这说的是。”
宗越本是远远的看道紫鹃,便跟着过来了,只是他还不习惯和姑娘家搭讪,这一两句话下来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也不能走开,却又接不上话,竟是冷场,顿觉好生尴尬,一面想着,这个时候若是魏子谦在就好了。
千里之外的魏子谦吃着扁食,却猛然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在不念我点好?
沉默了片时,紫鹃察觉了什么,笑道:“宗将军,听祁长史说起过,说你也是山东这里的人,不知可是么。”
宗越道:“我小时候,是在寺里长大的,算是俗家弟子,依稀着听教我功夫的师父说过。那时候,他游方路过山东这里,正巧那时候闹灾,饿死许多人,他从死人堆里找到我,见还有一口气,就带上了山门。”
紫鹃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怎么又跟了王爷。”
宗越道:“这就是人家说的机缘了。我跟着师父长到十岁,山门遭人血洗,我带着重伤好容易逃下山来,就遇到了老王爷,老王爷便救下我,谁知道我竟然投了王爷的眼缘,便跟着王爷。”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宗越微微眯了眸望着沉寂的夜空,似在回忆。
紫鹃深有同感,点了点头:“果然人都有自己的缘法的,这话一点不错。”
宗越道:“难道你也是?”
紫鹃点头:“可不是,我本来也不是林府的人,是贾府的家生子。谁知道老太太把我给了姑娘。姑娘待人极好,又真心,并不像别的小姐那般,把我当姐妹一般的看,这可不是投了缘的。”
“我看的出,你心里头王妃是最要紧的。”宗越道:“连过年许个心愿都是要王妃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