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你说,朕也动过改立储君的意思,首先取中的,便是恪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皇帝眯眸望着水溶,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今日是咱们君臣闲话。恪儿文武双全,心地敦厚,堪为储君,自古以来,择储君也不过是立长、立嫡、要么立贤,北王,你以为如何?”
水溶的眉峰紧皱,语速不急不缓,一面思索,一面道:“皇上,储君之事,本当陛下乾坤独断,虽说,吴王与臣颇有交情,但公论此事,皇上所言,不妥。”
“难道,你认为吴王德行不够?”皇帝语气明显不悦。
“吴王乃是人中翘楚。”水溶正色道:“可是,如今皇后娘娘有嫡子二,若论年长尊贵,有太子,若论才能卓著,有魏王。而吴王的生母却是身份微妙,皇上若舍嫡立庶,宗室亲王必然不肯,至于吴王,心性淡泊,这几年在吴地更是远离朝事,便是皇上有此意,吴王恐除了一死,再无他法。”
一番话,皇帝的疑虑已经尽消,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这番话,也只有你,敢和朕说。”长叹一声:“朕如何不知,只是可惜了恪儿的才分了。”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皇上令吴王远赴吴地历练,亦是为了吴王考虑,不知,臣有无说错。”水溶淡淡的笑道。
隆安帝点了点头:“此言甚是。”想了想:“只顾说这些,却忘了一件正事。朕这几日思量良久,西王虽然端厚,但才智不足,决断无力,最近是事无大小,俱以禀朕,不胜其烦啊。这皇城京畿的防卫,朕思来想去,还是得交给你,才能放心。”
水溶垂下的眉睫潋过一丝精芒,惶然不安道:“皇上,此事不妥,历来城防都是由宗室。”
“朕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一想起前次的事来,隆安帝冷笑了一下,又道:“不过,当务之急,西羌使团将至,这次可再不容有失,你就不要再推脱了。”
水溶敛衽一跪道:“既然皇上有命,微臣不敢不从,必当竭尽全力,只是恳请皇上,只是暂代,待皇上有合适的人选之后,即行卸去。”
“也罢。你啊,太过谨慎了,朝中人谓子贤王,朕视你为肱骨。”隆安帝令水溶起来,点头微笑道:“有你在,朕可高枕无忧了。”
正在这时,内侍急匆匆的进来,噗通一声跪倒:“皇上,宫中急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皇上即刻回宫。”
隆安帝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又是什么事!”
内侍脸涨的通红,犹有犹豫:“是,是,是……”支吾难言。
水溶见此:“皇上还是速速回宫,恐怕是真有事了。”
隆安帝长叹一声:“多事之秋!既然如此,朕先回宫了,你好生歇着。”
“恭送万岁!”
送了皇帝出去,水溶自往书房去,嘴角却勾起一丝淡笑。祁寒近前,低声道:“恭喜王爷!”
水溶脸上并无分毫的喜色,一面走,一面淡淡道:“有什么可喜的,本王现在是站在刀锋上了。哼。”
刚才若是答错了一个字,或者说,在皇帝提议立吴王的时候,露出一点点情绪,皇帝之前所有的信任都会立刻崩塌,连带着吴王都会被牵扯进来,更别说京畿城防的重任。
毕竟上次的事,自己也有一定的赢面。皇上经过有心人一点,便不难对自己起几分疑心。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与他料想的一样,易储之事,不会顺利,最大的阻碍,仍然是在宗室上,前番的努力,恐怕要因荆王的一语而功亏一篑。
水溶唇角勾起一丝讥诮,顿了顿:“去打听打听,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要么无事,要么,便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水溶估量的没错,宫里确实出了大事。而且是历朝历代最敏感的事--巫蛊。
周贵妃被发现与宫中侍卫有私,紧接着在查抄锦澜宫时,搜出两只人偶,一个上面写着皇后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令一只写的却是太子的生辰八字。
宫中对这样的事,一向是宁可错杀,不肯枉纵此事若是在无出的嫔妃身上,或许还有些疑虑,问题是,周贵妃的皇七子,已经十岁,聪明伶俐,因是老来子,所以一直颇得皇帝的喜欢,而更重要的是,那周贵妃近来因皇后身体欠佳而被赐了协理六宫之权。
此事一出,宫中无异于山摇地动。首先,周贵妃被夺去贵妃衔,赐鸩酒一杯,令其自裁,宫中所有宫女内侍或赐死或杖毙,连不知情的粗使丫鬟都被远逐上阳宫。
皇宫内苑,血腥肆虐。皇七子的地位因此一落千丈。
内宫的动荡很快波及外朝,周贵妃的父亲因此事受到诛连,罢官去职赐死,阖府抄没。周贵妃一族历来亲近魏王,如此,可谓一石数鸟。
这个时候,国师进言,说是太子前番是因受了咒魇,所以荒诞行事,几次三分的旁敲侧击,太子又从东宫写了一封折子,痛悔认错。
毕竟父子连心,隆安帝的心也就软了几分,便召来水溶,问他有何看法。
水溶淡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