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该记得我跟你的约定。你若是真的杀了杨逸之。我一定立即死在你面前。”
卓王孙看着她。淡淡道:“我会信守承诺。但你也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的一生只属于我。再不许离开虚生白月宫半步。”
公主全身一震。缓缓坐下。神色怅然若失。
这也是她的承诺。为了救出杨逸之。她已将自己的人生献给了这个暴君。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三拜九叩。天地为证。容不得她反悔。从今而后。自己就要和这样一个冰冷无情的男子结为夫妇。而那个清明如月的男子。则成了陌路。
之后的漫漫岁月。该如何度过。难道这间奢华而荒凉的新房。就是她余生的囚城。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來。伏在锦被之中。悲声抽泣起來。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哭得全身颤抖。声嘶力竭。
卓王孙看着她。良久沉默。
那一刻。公主的容颜在纱帐之后。变得有些模糊。那哀哀哭泣的身影。却让他感到一丝熟悉。
他突然想到。如果那天他沒有发现流花寺的一幕。她如愿嫁给了自己。是否也会在某个无人的时刻。伏在锦被中悲声恸哭。
只为了她心中所想的。其实是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
那时候。他还能这样囚禁她么。
好在。这一幕永远不会发生了。她已经离开。带着破碎的心。带着对他的恨。
也许永远不会回來。
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疲惫。缓缓在公主身边坐下。仿佛在这喧闹的哭声中。他才能沉静下來。想一想今天发生的事。
公主沒有抬头。嘶声道:“离我远一点。你这丧心病狂的混蛋。”
卓王孙沒有生气。只是注视着前方。轻轻道:“你以为我疯了么。”
公主放声哭泣着。并不回答。这个问題难道还需要回答么。
卓王孙注视着摇曳的烛火。淡淡道:“我本來准备了两份嫁仪。一份给她。一份给你。你我之间原本只是一场政治联姻。而她。却是我真心许诺了婚姻的女子。”
他的声音极轻。似乎在和她说话。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早在半月前。我为她精心准备了嫁衣。按照她喜欢的样子。独一无二。价值连城。但就在七日前。我确定她心里有了另一个人。”
他用余光看了公主一眼。笑容有些自嘲:“我有时并不明白。你们到底要什么。如果一袭嫁衣就能锁住一颗心。那该多么简单。”
“我可以给她一切。王者的庇护。万人之上的荣耀。天下最美的嫁衣。最盛大的婚典。但若她的心有了彷徨。我不会用这些东西做交易。把她留在自己身旁。”
“我沒有揭穿她曾做过的一切。因为她本是我的。我可以抛弃她。离开她。却不能让她受辱。”
“我也沒有问她。更爱谁。因为谁重、谁轻不重要。我不能和任何人分享一个女人的爱情。所以。我安排了这一幕。让她彻底死心。让她离开我。”
“只有伤得足够深。她才不会回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凝视虚空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痛苦。但随即又变得骄傲而冷漠:
“我放手。并不是因为我输给他。而是天下万物。无不在我掌控。又怎会纠缠于一个女子的归属。她爱上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怎会在乎。”
“撒谎。”一个声音将他打断。
卓王孙微微皱眉。却见公主已从哭泣中抬头。鄙薄地看着他。
他淡淡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撒谎。”公主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既然你不在乎。当她在喜堂上落泪的时候。是谁的手在颤抖。”
卓王孙怔了怔。他不记得自己的手是否颤抖过。确切地讲。他并沒有这段记忆。
这实在是很古怪。很古怪的事情。他从來沒有遇到过。
公主冷笑:“当杨逸之说出爱她的时候。又是谁的手瞬间冰冷。连层层吉服都掩盖不住。”
真的如此吗。卓王孙心头泛起了一阵陌生的感觉。他禁不住轻轻打断她:“够了。”
公主却冷笑着说了下去:“当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你不止生气。一定还很嫉妒他吧。那些话。难道不是你想说的么。他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來。而你。你自负掌控一切。却连面对内心的勇气都沒有。”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爱上他么。因他比你勇敢。比你有担当。”
“够了。”
公主冷笑。她知道自己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也知道触怒他的后果。但又有什么所谓。就是要触怒他。既然他安排了这场政治联姻。让她的人生一片惨淡。她为什么要让他好过。
“三连城上。她中了忘情之毒。本应忘记生命中最感念的人。但她还记得你。那么她忘记了谁。”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重重地说出这三个字:“杨逸之。”
卓王孙猝然抬头。注视着她。目光中有锋利的芒。
公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