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明看着师爷端放在面前的证物,皱眉问道:“秦姑娘,你可知晓,那王府乃于你府中只签了短契?”
“回大人,我府中除地契外,所有下人身契皆在晋安伯府伯夫人手中。原是因着小女自立女户,便将下人的身契归还于小女的,许是伯夫人太忙,将此事给忘了。小女亦是直到今日方才知晓王福身为庄头,竟然只是个签了短契工人。”
“既是如此,王冬,你去一趟晋安伯府,将这里的案情告知伯府,务必请来伯府之人前来审案。”王福的身契在伯府,高天明无奈,只得让人去请秦氏。
大燕国法对奴仆有定律例,若是签了死契,便由主家打骂随意,便是打死打残,也正当名分。
若是活契,则无辜不得打骂,若是致死,要么赔上一笔银钱让被告撤诉,要不下狱关押十年。若是故意杀人,还需以命相赔。
此案本就简单,人证物证俱在,尸体也在衙中。只缺了王福的身契便可结案。
只是可惜了这姑娘二八年华,便得在狱中度日,名节于女子是比天大的事,怕是最终还得要赔上了命。高天明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惋惜的看向秦凌歌。
凌歌见他眼中的惋惜一闪而过,便知他心中所想,她抬头见半夏已经赶到,挤在外头观审的百姓中冲着她点了点头,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王福一眼。
到了此时,仍不见她有半丝胆怯,黄忠眉头越皱越紧。不知为何,他眼皮剧跳,好似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情下发生了转变。
他顺着凌歌的视线看向地上躺着的王福,好似看到他的胸口有轻微起伏。
待他揉了把眼睛仔细看去,一阵过堂风将众人衣摆吹动,盖在王福身上的白布也微微抖动,他这才松了口气,只当是自己老眼昏花,错将穿堂风当成了他的呼吸。
少顷,王冬没有带来秦氏,倒是带来了秦氏身旁伺候的苏嬷嬷。只见她冲着高天明行了个万福礼,便将怀里抱着的匣子递了上去。
“大人,老奴奉伯夫人之命,特来此将京郊温泉庄子上的奴仆身契给五姑娘送来。”
趁着高天明翻看身契之时,苏嬷嬷转身一副鄙视的姿态冲着凌歌道:“五姑娘,伯夫人说原就打算这两日得了空,便带着这些身契去看您的。"
"谁曾想五姑娘旧习难改,又惹出了人命!伯夫人得知此事被气晕了过去,如今正在府中祠堂向祖宗忏悔。
还说姑娘您虽是离府立户,但到底还是姓秦,望您好自为之,莫连累了秦家姑娘们的名声。”
一个奴才,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凌歌懒得跌了身份和个奴才争吵,可一旁跟来的白芷可不顾及身份。
未等苏嬷嬷话音落地,白芷立即冲扒开人群,掐腰指着苏嬷嬷鼻尖骂道:“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老奴才,也敢蹬鼻子上脸!”
“那秦氏素来面善心恶,否则岂会逼的我家小姐自出家门,独立女户?哪家的大家夫人会小家子做派的为难个孤女?说的什么又旧习难改?你倒是给我仔细说说我家小姐有什么旧习?又何曾伤过半只蝼蚁?”
“你这死老婆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敢将脏水泼到我家姑娘头上,今日你不将话说清楚了,我便撕烂了你的臭嘴。”
"呸!死老婆子!”白芷骂完仍不解气,又呼出一口口水呸她满脸。苏嬷嬷被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逼的节节后退,更是狼狈的差点儿跌倒在地。
“啪.........”
“够了,这里是京兆府衙门,不是你们晋安伯府的菜园子。再敢放肆,老爷我先一人赏你们二十大板。”
高天明气急,惊堂木都差点儿拍飞。白芷这才像只斗胜了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退了下去。
高天明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他原是念着这姑娘可怜,想着通知了晋安伯府,伯爷便是再不喜她,好歹是自家侄女,也该来个人替她挡上一挡,让他也好有个借口放了她。
可他没想到这人没等来,等来的却是伯府又旧习的说法,直接将这姑娘的名声踩到脚底。若是他再一味偏袒,在场的百姓又该如何看他?思索片刻,他终是定下章程。
“此案既有人证,亦有物证!王福死于秦家五姑娘之鞭,虽是无心之过,可终是致人丧命!本官宣判:秦氏凌歌,犯过失杀人罪,判罚十年牢狱,并罚银一百两赔付给被告,此案就此结案!来人,将秦姑娘带入大牢,其余人等皆散去吧!”
高天明宣判完,起身便准备离去,看着王冬几人上前就要押下秦凌歌,黄忠嘴角的笑意再难压住,就是苏嬷嬷亦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她冷笑。
人群外听了好一会儿石头看向身旁的主子,他好似并不打算出手,这是真不打算管她了吗?
他很是纳闷,之前他分明是感觉到侯爷对这秦五姑娘有些特别的,怎么今日却又这么冷淡?
“慢着!大人,此案并未完结!”
就在众人转身散场之时,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坚毅。沈楠意勾唇一笑,这姑娘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