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亲人。”
杭絮重复一遍。
从相见算起, 两人共度了八年,难以斩断的羁绊早已融入血脉深处,不是主仆、不是姐妹, 而是亲人, 难以定义, 但又确切无比。
“小姐……”
云儿的声音带一点沙哑,杭絮看见她微红的眼眶和眼角沁出的水迹。
“要是有一天, ”她忽然问道, “我没了武功,被那个姜月带人殴打, 你会救我吗?”
云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会, 我不会让他们伤到小姐的!”
“你看,遇见这种情况,你会保护我,我当然也要保护你。”
杭絮揩去对方眼角的水迹:“你记住,有我在,就不会有人伤害你。”
前世云儿伏在她的身上,挡住侍卫的围殴。血液滴答落下的场景还近在眼前,面对仇人, 教她如何退缩、如何克制、如何忍气吞声, 换去一个“不值得”?
“好了, 脸上的伤不重,坚持敷药, 几天就能好。”
宋辛拍拍沾满药粉的手掌,出声道。
云儿回神,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道:“谢谢宋大夫。”
她正欲从椅子上起身, 刚一动作,就发出一声痛呼,跌坐回去。
“坐麻了?”宋辛不解问道。
“她的腿也伤到了。”
杭絮半蹲下来,把湿漉漉的外衫掀开:“膝盖被热水烫了。”
“多热的水?”
云儿回道:“刚烧开的。”
宋辛皱起眉:“这就难办了。”
宋辛也跪坐下来,把外衫揭开,小心翼翼地除去中衣,到最后一层内衫时,他的手刚碰上去,云儿便疼得瑟缩。
他想了想,站起来转个身:“你等着,我去找剪刀。”
他走到药柜旁,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找起来,到最下面一层时,身子俯得极低,拿出一把剪刀来。
“原来在这里。”
他自言自语,起来时后背碰到桌子,他“嘶”了一声。
“你的伤还没好?”杭絮见状问道。
宋辛摆摆手:“好
得差不多了,刚才没长眼睛,撞到了桌子,有点疼。”
“再过几天我就能回军营了。”
才在王府住了两天,他就忍不住想回去了。
说罢,他走回来,重新蹲下,把剪子在火上过了两遍,开始一点点剪开云儿膝盖上的衣服。
半刻钟后,宋辛把白色的内衫剪了个零碎,里面凄惨的伤势终于显露出来。
红肿的皮肤上是大片的水泡,肿胀泛白,有些已经裂开,露出鲜红的嫩肉。
“谁干的好事!”宋辛气道,“把滚烫的水望人身上浇,这种伤处理不好,最容易留疤。”
“还是那位姜月郡主。”
“小将军下手还是太轻,”他从药箱里抽出银针,“应该给她也浇上。”
杭絮笑笑,低声道:“以后会的。”
不知是在对谁说。
宋辛用银针把水泡挑开,又清理一番,一点点涂上药膏,最后拿出细布,将伤口包裹起来。
裹缠的时候,他说道:“这次的烫伤挺严重的,我回头再配点药,给你们送过来。”
“这几天吃得清淡些,不许有辛辣,不许沾水。”
杭絮抱着云儿离开的时候,宋辛在整理药箱,她的听觉灵敏,能听见对方在低声叹气:“还是北疆好,这里都没人让我试药,好不容易有了两个,一回京城就没了……”
*
午后,檐下。
云儿受了伤,被杭絮勒令在屋里呆着,于是给她上茶的变成了另一个侍女。
侍女上了茶,立在一边,好奇地看着王妃手中的书籍。
杭絮侧头,她便飞快地收回眼神。
“怎么,你也想看?”
“没有没有,”婢女连连摇头,“奴婢不敢。”
杭絮扬扬手里的书,“这是《战国策》,有些枯燥,你若想看书,去云儿那里要,她有许多志怪演义。”
婢女眼睛流露期待,但仍摇头道:“奴婢、奴婢只识得几个字,怕是看不明白。”
“无事,看看就明白了。”杭絮也不强求,“你想要的时候,就去向云儿借。”
她静下心来
,才翻了几页书,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杭絮头也不回,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早。”
容琤走近,坐在她身侧的椅上——这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王兄怜我刚回京城,舟车劳顿,让我早些回来。”
“赶了这么久的路,确实该好好休息。”
“正好,”她合上手中的书,转向容琤,“我要跟你说件事。”
“是长公主来王府的事吗?”
杭絮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上午就带着女儿入宫,找到皇后,说要讨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