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一直在山下等着,从夜半等到晨光微亮,等到雨水落在斗笠上的声音从“哗啦啦啦”变成“淅沥沥沥”,总算等来了两位主子,立刻迎上去,看见他们背上的人,又吓了一跳。
“仇太守,这个是岑郎中,怎么都晕过去了?”他凑近,看见两人脸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打了个寒战,“怎么伤得这么重?” 他立刻转身去牵马:“我现在就去喊人过来,带太守去医馆!”
“等等。”
“不许叫。”
杭絮和容琤两人同时叫住他。
卫陵疑惑地看过来:“王爷王妃为何不让我去叫人?”
杭絮懒得说话,瞥一眼容琤,对方无奈地开口道:“仇太守此番被人陷害,是必死的手段,如果被那幕后之人知道他还未死去,未免打草惊蛇,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计策。”
“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以为这两人已经死去,我们静观其变。”
卫陵不愧头脑灵活,听到一半便了然地点点头,还想到了后面的计划:“那我们要找一个安全的住所,肯定不能把太守带进扬州城里,离这里最近的地方——”
他拍拍手掌:“对,把他们藏在鹈鹕村!”
鹈鹕村确实是个合适的地方,离扬州城极远,除了本村的村民,几乎没有外人到来;且全村都受过仇子锡的恩惠,对其敬仰无比,想必不会轻易泄露消息。
杭絮也点点头:“那我们就去鹈鹕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从此处骑马去鹈鹕村只需一刻钟,背上的两人淋了几个时辰的雨,已经隐隐发起热来,不知还能再撑多久。
两人来时只骑了一匹马,此刻不得不征用卫陵的那一匹。
个子瘦高的少年帮着把昏迷的人驾到马鞍上,又贡献出自己的蓑衣,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等待沿
河巡查的侍卫带他一程。
杭絮离开前,骑着马绕到卫陵身边,对他喊道:“去城里找宋辛,偷偷把他带过来,让他多带些药!”
卫陵眼睛一亮,挺直身子,对远去的两人挥挥手,大声回应:“王妃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
雨慢慢地停住了,天色更亮了些,但远远未到正常晨起时间,杭絮在村口下了马,侧耳细听,鹈鹕村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这才放松地舒了口气。
两人把马系在村外,重新背上昏迷的人,悄悄走进村中。
脚步踏在泥地,尽量放轻了步子,仍发出“哒哒”的声音,到了村中央,杭絮顿步,空出右手扯了扯容琤,见他望过来,视线瞥向一处:“我们去那里吧。”
她看的地方正是那位老妇人的住所。
杭絮低声说着理由:“那里住着一个老人,她的丈夫孙子都在医馆,只有一个人,我上次跟她交谈,觉得品行也不错,不像会乱说的人。”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老人的丈夫孙子都在医馆,如果她害怕不同意,大可以用那两人的安慰威胁,以她的在乎程度,不怕会不答应。
容琤点点头,两人朝那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杭絮忽然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她心头一跳,推一把容琤,低声道:“快走,有人出来了。”
只是两人都背着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再怎么加速,也依旧没能在那人出门前隐藏身形。
沈春花照例早早起了床,拎了两个空桶,准备去村尾的井里打水,一出门,却看见不远处熟悉的样貌。
她记性好,连名字也没忘:“杭姑——娘……”
只是这一声招呼在看见他们湿透的狼狈模样,以及背上的人时,倏地弱了下来。
春花忙放下桶,快步走到他们身边,低声问道:“杭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太守、还有岑郎中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杭絮在意识到两人不能躲起来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把人打晕绑起来的计划,只是看见这人丰腴的身形和关切的面孔,绷直的手背慢慢放松下来。
她低声道:“春花姐,这事说来话长,他们都受了伤,能不能借你的屋子住一阵。”
春花毫
不犹豫地点点头,侧身把院门推大一点:“快点进来吧。”
她引着两人到了一个房间,利落地把晕倒的两人放到床上,解开衣服,从橱柜里拿出厚厚的棉被盖上。
见杭絮和容琤满脸疲惫的模样,又拿了两个板凳,让他们坐下。
杭絮这一整夜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一坐下来,立刻感到一阵睡意。
春花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两人:“杭姑娘,你们从哪里来的,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仇太手和岑郎中的脸,她都不忍去细看。
杭絮强打着精神,把这一夜的事情粗略地将给她听,再加上一句:“春花姐,太守在你这的消息,还请不要说出去。”
春花连连点头;“我晓得的,这是怕打草惊蛇,你放心,我嘴严得很。”
她心疼地摸摸杭絮冰凉的脸颊:“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