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中下陷而不自知。
穿过了回廊,在长信殿外停下脚步,王泰示意巩赟先快步进去通传,然后自己跟随在后面进去正殿。
身为陈瑄身边的内侍总管,他是可以不经过通传进去这皇宫中所有地方的。
但他现在不太想和太子陈麟关系太僵硬,于是脚步放缓了一些,等听到了巩赟的通传和脚步声,才迟了一步进到了正殿中。
看到了太子陈麟褐色的衣袍,王泰上前行了礼,等听到了陈麟叫起之后,才直起身子来。
“父皇让你来又有什么事情么”陈麟问道。
王泰客客气气地笑了笑,道“近日永巷有一位宫女自称怀了殿下的骨肉,陛下命奴婢过来问殿下,是要留还是不留。”
陈麟眼睛微微睁大了,眉头也皱了起来“孤不曾去过永巷,现在宫中连这种流言也要当真么难道连这种显而易见的流言父皇也信”话说到这里,他脸气得惨白,声音都在微微发抖,“父皇心中,孤便就是那么、那么一个浪荡无耻的小人”
王泰听着这些话,倒是又多看了陈麟一眼,才慢慢开了口“请殿下息怒,那位宫女名叫椒花,便是当初殿下从贵嫔娘娘那边讨要过的那位,两个月前被送去了永巷。据她诉说,在东宫中的时候的确有侍寝过,奴婢让太医验过,也的确是怀孕了。陛下知道后,便让奴婢来问问殿下,要留还是不留。”
这话一出,陈麟忽然没了声音,他面上浮起了些许茫然,仿佛已经不知要如何回答。
王泰并不着急,他便只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陈麟的回答。
过了许久,陈麟终于发出了干涩的声音来,他缓慢道“孤当时叫人赏了药。”
王泰不慌不忙笑了一声,道“那殿下的意思是不留”
“不、不孤要想一想,到时候会亲自与父皇说。”陈麟声音些微有些嘶哑,“你就这样回去禀告父皇吧”
“是。”王泰顺从地应下来,见陈麟没有别的吩咐,便退了出去。
王泰回到承香殿时候,陈瑄已经往甘露宫去找谢岑儿用午膳了。
他看了眼时辰,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又找了些点心吃下去垫了垫肚子,才往甘露宫去。
到了甘露宫,他看了一眼里面正在一起用膳闲聊气氛预约的陛下和贵嫔,没急着进去,只在门口站定了,不再走开。
殿中,谢岑儿一眼就看到了王泰出现在门口,她于是看向了陈瑄,道“陛下,王泰已经从东宫回来了,您不让他进来回话”
陈瑄也往门口看了一眼,他斜靠在凭几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急不忙道“又不是什么急事,还不如你刚才说你姐姐的事情来得有趣。”
“这是听我们谢家的笑话,才有趣的吧”谢岑儿看向了陈瑄刚才陈瑄过来找她用午膳,开口就说起了椒花怀孕的事情,她便顺着这事情往下说了说,说到了椒花的姐姐春熙撺掇谢峦私奔的事情。
有些事情之间微妙的联系都不必明说,只要点到为止,对方便能明白她的意思,正如现在就坐在她上首的陈瑄。
陈瑄放下茶盏,不紧不慢道“朕只是在想,幸好是你进宫,否则朕就得夜不能眠提心吊胆了。”
谢岑儿好笑道“这有什么好夜不能眠我才不信陛下会提心吊胆呢”
“怎么不会呢”陈瑄半真半假地看向了谢岑儿,“万一怀孕了,那到底是不是朕的呢朕以为这是一个男人必然会有的想法,朕是凡人,亦不能免俗。”
谢岑儿张了张嘴巴,半点也不相信陈瑄是担心自己戴绿帽子,但这话却也不好反驳,于是最后只好悻悻闭了嘴。
“怎么不与朕辩驳两句了”陈瑄好奇地问。
“因为无论怎么说,都仿佛是狡辩。”谢岑儿坦然地回答了,“若真的狡辩起来,说不定要把陛下堵得说不出话来,然后陛下恼羞成怒,就要用那椒花来罚我怎么办”
“唔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的。”陈瑄认真想了一会儿,“毕竟是你带进宫来的宫女,有一些人一定希望朕借着这件事情对着你和谢家大发雷霆。”
“那陛下就一定不会这么做了。”听话听音,谢岑儿笑了起来,“陛下只看着妾身特地为了陛下过来用午膳换了新衣裳又梳了个无比复杂的发髻的份上,就不会生气了。”
这话说得陈瑄下意识就抬眼去看她头上那高耸的双鬟高髻,接着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都温和下来“你上回不是还向朕抱怨说现在发髻太沉,不想梳这么高的发髻么今天怎么这么隆重”
“盖是因为早上张贵人来了一趟,妾身一看张贵人梳了双鬟飞天髻,华贵仿佛神仙妃子,心中便升起了好胜心。”谢岑儿伸手扶了一把自己沉重的发髻上颤颤巍巍的花钗步摇,含笑看向了陈瑄,“陛下觉得妾身今日是不是格外亮丽”
“原来也不是因为朕才梳的”陈瑄撑着下巴又看了看她那发髻,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朕也是沾了幼媛的光。”
谢岑儿笑了一声,道“有些事情,妾身不也是沾了别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