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你胆子也忒大了,她的旧物你怎么能随便拴在身上?”
是舒芝的声音,带着惶恐与急切。
舒筠已许久不曾见到这位姐姐,一时还未辨认出,细细回味片刻,方明白这个“她”莫非指的是自己?
舒筠脸色微微发沉,芍药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请示要不要通报,舒筠摇摇头,且听听他们夫妇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那斑驳的树影后立着一修长男子,他穿着一件绛红的世子服,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朝舒芝伸着,看样子在讨要什么,
“你给我,这东西可是我的宝贝。”
“宝贝?”舒芝冷笑,带着嘲讽,“你这简直在寻死,你想死,可别拉我垫背!”
裴江成轻哼一声,目露不耐烦,“你懂什么,我拿着这东西见皇后,让皇后与陛下求情,将我调回京城,你可知我在那雍州喝了多少西北风,那风跟刀子似的往我脖子砸来,舒芝,你整日在京城锦绣高粱,你不会明白我的难处。”
舒芝微微怔了怔,没料到丈夫拿着那香囊是这个缘故,迟疑片刻含着泪,“太冒险了,陛下那么护着她,一旦知道,你可没好下场。”
“我顾不上了。”裴江成眼周泛着猩红之色,一把从舒芝手里夺过香囊,正要往腰带里塞,忽然瞥见前方台阶下灯火婆娑。
宫人举着皇后出行的仪仗,前一排后两排,整齐划一将那人护在正中,裴江成目光对上舒筠那一刻,眼睫轻颤了下,他已许久没见过她,犹记得与她定亲时她跟一朵花蕾似的,美得不可方物,面前的人儿也美,只是眉梢间艳气逼人,带着几分不可轻掠的清冷。
舒芝瞧见舒筠脸色都变了,吓得膝盖发软,“娘娘...”
裴江成却无半分恐惧,反而往腰间的布囊掂了掂,笑着与舒筠道,
“看来是老天爷要成全我,我正要寻婶婶,就见着您了,好婶婶,你有一件旧物在我这里,只要你说服皇叔将我调回京城,我就将它还给你,咱们也两清了。”
末尾他刻意压低嗓音,带着几分暧昧,“你应该不想让皇叔知道,你曾亲自绣了香囊赠予我吧?”
芍药听得这话,气得面色胀青,“放肆,谁给你胆子这么跟皇后说话!”
她紧张地扶着舒筠,低声劝道,“主子,您可千万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当初退亲时的绣件她清点过,着实少了一个香囊,后来去王府问过,说是不小心烧了也就没当回事,不成想今日在这里等着,芍药心底骇然,生怕皇帝因此与舒筠生隔阂。
舒筠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仿佛看跳梁小丑般,心底也平静得很,
“对,我曾与你定亲,此事满朝皆知,倒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你也好,香囊也罢,是被我扔出去的废物,别说你此刻拿到我跟前,就是现在送去陛下那,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舒筠还真说到做到,淡声吩咐身边的女官,“去请陛下,就说淮阳王世子有香囊敬献。”
裴江成脸色一沉,这还是当初那唯唯诺诺指东不敢往西的小姑娘吗?
舒芝见女官欲转身,急得往前扑跪下去,
“娘娘饶命。”
舒芝挪着膝盖往前,泪水涟涟求道,“三妹妹,您看在咱们同根生的份上,饶了他,饶了我好不好?我错了,我当初不该抢你的婚事,是我该死!”
她响亮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哽咽道,“我后悔了,是我自己造的孽,如今自己吞了苦果,我不怨谁,只是期望妹妹网开一面,您是皇后,伸个手指就能捏死我们,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了....呜呜呜...”
舒芝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跪在舒筠跟前,毫无尊严的乞求。
舒筠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芍药在一旁讽刺道,
“世子夫人当年横行霸道时,可想到你与我家主子是同根生?”
舒芝知自己理屈,将头磕在地上泣不成声。
裴江成见妻子低三下四,也很没面子,他躁怒横生盯着舒筠,“我不信,我不信你敢告诉皇叔。”
舒筠不欲与他分辨,朝身边随驾的小内使使了个眼色,两名小太监从人后绕出来,一左一右上前钳住裴江成,迫着他跪在地上。
裴江成恼羞成怒,欲张嘴骂人,二人又塞了个棉团入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嗓音。
舒筠不再看他们夫妇二人,沿着石径望角门而去。
裴江成与舒芝被内侍押着送到裴钺跟前。
彼时裴钺正从大殿出来,坐在侧殿的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