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公,根据我的推断,西凉战争绝不会迅速解决。”诸葛亮这时已经把羽扇放下,郑重地打开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我平时闲暇的时候随手评点所制,没想到今天能为玄德公开卷。”
“北境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我军的伤亡必然不小,何况大军在大战之后,未经休养就直奔西凉,主力部队在急切间无法恢复战力,我相信曹公绝不会贸然发起进攻。”诸葛亮娓娓道来,然后用手指随意指向中原,“跟西凉即将进行的持久战比起来,玄德公在这里所要进行的‘战争’反而要激烈得更多。”
“曹公要进行的战争是打击敌人的力量,而玄德公的任务则是挖掘自身的力量。玄德公,没有真正的力量源泉,再精锐的部队也会疲惫不堪,再勇武的将军也会智竭力尽。”
“玄德公,大概在以往,你所追求的最强力量就是仁政吧。”诸葛亮随意地笑笑。看到了刘备眼中的默认。
“可是我要说的是,仁政从来就不是力量,仁政只是一种获得力量的手段。而仁政所获得力量的源泉,就在你我之间,在这个天下之间。这个力量的源泉在这个乱世还没有人真正能够动用过,因为没人知道怎么用,即便是玄德公的仁政,得到的也往往是镜花水月。”
“这个源泉,就是百姓。”
“赵云不明白。”赵云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包括那些曾经的敌人,不都在运用着百姓的力量吗?百姓的力量在乱世中已经要枯竭了,所以玄德公才会广施仁政,与民休息的。先生所言,是否过于轻浮?”
“子龙将军,百姓之苦莫过于秦末,如果论民力枯竭,秦末之民枯竭更胜今日,但是就是那些羸弱的疲民,让拥有曾经使六国为之胆寒的大秦锐士的秦朝一朝覆灭。而如今,所有人都在用百姓不错,他们让百姓当兵打仗,让百姓耕田交粮,但是没有人知道百姓的心中所想。就比如说对外战争,百姓被拉去打仗,然后被告知是为了国家而战,但如果打完仗回家时仍然一无所有,甚至连亲人儿女都漂泊不定,整天仍然为了生存而苦苦奔波,那么百姓又怎么会爱这个天下?不爱这个天下,他们就会把愤怒郁积在心中,当没有人过问这愤怒时,终有一日这愤怒会像北境的焰火一样爆发,甚至比那还要鲜艳百倍。当百姓愤怒起来时,虎豹骑也将在这愤怒的威压下被轻易碾碎,别忘了,虎豹骑,也是百姓。”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百姓心中所想,把属于他们的东西,给他们。”
“只有百姓得到了自己的心中所爱,他们才可能会爱上这片天下。那时,我们才有资格动用百姓的力量,那是真正无穷无尽的绝对力量。当然,玄德公,为了百姓,你要做的工作还是蛮多的。那些旧的力量会害怕新的力量,我希望您能顶得住。”诸葛亮忽然停顿,好像终于结束了讲演。
“刘备明白。”刘备站直了身躯,握紧了双拳,“告诉我,百姓需要什么。”赵云知道接下来可能是漫天要价,但是空气的凝结远远比他想象得更为森严。
“土地。玄德公,百姓需要土地。”诸葛亮似乎因为刚才的激昂而显得疲惫了起来,但他慵懒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迫切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