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小姐。我们是楠城C区的警察。现在就你之前失踪做调查询问。还请你能积极配合。”
两个警察向竹小溪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拉了两张椅子坐在床边。一人捧着轻薄黑色笔记本。一人拿了个厚厚的大本子。说话的态度很是温和柔缓。
沈奕感觉到竹小溪小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握住了她冰冰凉凉的小手。轻声在她耳边说:“有我和老叔在。别怕。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竹小溪抬头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转头。目光清亮地望着两个警察。轻声说:“你们问吧。我知道的。我都会说清楚的。”
两个警察互视一眼。点头示意了一下。开始了他们的调查问话。
……一个小时后。问话结束。警察离开了。
“溪儿。你见过竺可卿这个女人。对吗。”竹邦宸目光复杂地看着侄女。警察刚才拿出竺可卿的照片让她辨认。她回答不认识。但锐眼如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在撒谎。
沈奕看她的目光更加复杂。不仅仅是竺可卿。警察还拿出了一个失踪女孩的照片让她辨认。她看到女孩照片的那一瞬。身子明显地颤了一下。但她却回答沒见过。她还是在撒谎。
竹小溪咬着嘴唇。低头泪眼模糊地盯着被子。久久地保持沉默。她知道她自己在包庇杀人凶手。她害怕竺可卿的话是真的。她害怕她真的是她妈妈。如果她真的是。她指证她。她若被抓住。极有可能会被判处死刑。她愧对那个惨死的女孩。她也无法狠心指证竺可卿。
许久。许久。她抬头。眼睛红红地看着竹邦宸。低哑着声音问:“叔叔。你……你认识竺可卿吗。奶奶……奶奶认识竺可卿吗。”
竹邦宸怔了几秒。神色冷峻地盯着她眼睛。回答她:“我们竹家。沒有人认识这个女人。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我过两天來接你回家。”
他说完。看了沈奕一眼。朝他点头示意一下。就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竹小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眶里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滑落下來。浸入了白色被子里。叔叔知道她撒谎。她也知道叔叔在撒谎。竺可卿。一定和竹家有过很大的关系。
“小溪。你……”沈奕抬手想要拂掉她苍白脸蛋上挂着的泪珠。却被她抬手轻轻地挡开了。
她自己抹掉泪水。使劲地朝他灿然一笑。“我沒事。撒了几个小谎而已。我常干这事的。不用担心。”
沈奕沉默了。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如同堵了一把生稻草一般难受刺痛。他想。她是知道了竹家瞒了她二十年的秘密。明明难受苦涩。也要死扛着。
她从小就不擅长显露自己的痛苦哀伤情绪。也不喜欢让人看到她的脆弱无助。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她也不愿轻易暴露。受伤了。也只会像只小猫。躲在角落里慢慢地舔伤口。自己一人默默地将心中的刺磨平、磨平。直至她重新找回明亮温暖的阳光。
两天后。身体好些了的竹小溪。被竹邦宸带回了绿洋城。回到了绿竹山庄。这一次。阳子兰见到她。什么重话都沒说。也沒有惩罚她。
只是。在那个晚上。她睡在了孙女的大床上。和她说了一宿大儿子竹邦翰生前的事。一边说。一边哭。天亮时分。看见孙女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她才红肿着老眼。步子蹒跚地离开了房间。
沈奕沒有陪着竹小溪一起回绿洋城。有竹家的人照顾她。他相信她会很快好起來。在她走后的两天里。他将公司里几天累积下來的事务一一处理完。安排了手下看着公司。他便定了一张机票。飞回了风城。
欧阳晖那日说的那些话。他不得不重视。温氏集团是温羽兰奋斗了十几年的心血。他不能任由别人毁掉。她。不管怎样。都是他母亲。
九年前。父亲入狱后。她一个女人支撑着偌大的温氏集团。身边沒有几个可以亲近信赖的得力助手。他有时想想。会生出嘶嘶的心疼。有时候。他也会自责。问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无情。竟可以做到几年对她不闻不问。
但想到她当年为夺位。狠心指使匪徒绑架他來栽赃陷害集团一把手时。他就会更加心痛。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母亲。可以对只有十六岁的亲生儿子做出这种事。
如果不是三年前。竹小溪慢慢地打开了他的心结。让他慢慢地融化埋在心底六年的冰块。他想。他现在。还会一直怨恨恼怒这个当年不择手段的无情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