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支锋利的标枪在唐军的中间部分如林般竖起,那一抹抹散发着寒芒的枪尖,在无声地宣告着他们主人死战到底的誓言。前排手持横刀的步兵们自觉地让开了道路。他们的额间流淌下汗水,可是握刀的双手,却是没有半点的发抖。他们是北唐的军人,他们会害怕,可是他们绝不会退缩。这是北唐军人必须具有的品质,或许有一天,时间和战火会将这些连提及都觉得无比荣耀的美好洗刷地荡然无存。可是在这一刻,他们依旧是值得起大唐百姓们深深期待的英雄。
“投!”一名手持标枪,迅速向前奔跑的军官大声地吼道一声令下,数百支两指来宽、两臂多长的标枪从唐军士兵的手中射了出去,强劲的力道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疾速的飞向还没缓过气来的吴军冲击群中。
“噗,噗噗”锐利的标枪狠狠的扎进了吴军士兵的身体里,就像是烧红了的烙铁刺入了刚刚做出来的豆腐之中一样轻松方便。强劲的力道带着对方的尸体继续向前飞出,重重的摔在了地下,片刻间,就让吴军损失数十近百人,造成了一瞬间的慌乱。
“杀!”
冲在最前的白牧楚一声大喝,趁着吴军稍稍混乱的那一瞬间,前排的唐军已经杀入了吴军的阵中。
下一刻,混战的两军阵中爆发出震天般的砍杀声,鲜血飞溅,刀光闪耀。在这样的战斗里,每时每刻都是你死我活,绝没有半刻放松的可能。生死的决战激烈而薛素,双方的士兵不断地倒下,密密麻麻的一片。每个人都是杀的双目通红,残骸断肢,血肉模糊。
修罗地狱,大抵便是如此。
在白牧楚的带头冲锋下,这批唐军虽然几乎个个都是义军出身,在训练和配合上没有常规唐军那样娴熟,可是几乎个个戮力死战,生死度外。这些家园沦丧,亲人蒙难的的义军士兵,个个拼死向前,在他们每一步踏上的道路上,都是淋漓的鲜血,都是分离的血肉。
一名唐军士兵才刚刚一刀将面前的对手砍翻,就被从后面赶来的另一名吴军士兵一枪洞穿了胸膛。那名吴军士兵还没来得及从对方的身体里抽出长枪,就已经被后面冲上来的数名唐军士兵砍成了碎肉。而那些唐军士兵又在后面的吴军面前纷纷栽倒。
一个接着一个的躯体栽落在泥土里。无数的脚步在这些倒下的身体上来回地碾压,很多时候,这些脚下的生命其实在那一刻,还不曾放弃呼吸。当然,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大家更在意的是,下一刻的自己,能不能不要躺在被踩烂的地上。
吴军阵前的史浩面上倒是波澜不惊,眼前的这支军队虽然骁勇敢死,可是不熟悉战阵,只凭着一腔热血猛打猛冲。刚不可久,弱不可守。东吴的直方司虽然不像北唐鉴闻局那样威名赫赫,可也不是摆设用的。
他早已知晓,唐军乌华山左翼阵地上的指挥官,是白宪的亲子白牧楚。此人先是在襄樊战场闯出了声名,接着又在河北战场上大展拳脚。尤其是在赵德昭涿州会战之后,在唐军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白牧楚和曾华这两个年轻人,在一众北唐军官中的表现十分抢眼,不仅安全地把部队撤回了邺城,而且在途中还屡次吸引胡人主力,使得赵德昭这个被誉为继赵庭训之后北唐第一皇帝,能安全地撤回邺城休整。
不得不说,这个曾经梦想在秦淮河畔一堵江南春光的年轻人,拥有着果然的才华。可是年轻,是年轻人最大的财富和敌人。白牧楚自然是有些才华的,可是比起他的父亲,比起那位谋略全局的北唐第一名将白宪白循礼。终究是差了一些火候史浩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神色冷峻的苏子廉,此子箭术高超,在军略上也是极有些见解,可是对于箭术上的事情未免看的太重了一些,其他书友正在看:。将不在勇而在谋,若是一味地追求武力上的突破,纵然是有些头脑,也不过是一匹夫耳。苏子廉已是苏家最能拿得出手的年轻人了,否则苏家不会把赖以生存的王牌托付给他。一叶落知天下秋啊,昔日威风赫赫的四大豪门?方家已是过眼云烟,昔日一呼百诺的方恒、方信怕是连坟头都长出了青草。陆家占据着天下最富有的钱袋子,可是除了陆云之外,却少有几个明白的陆家人。苏家的那个苏子休倒是很有几分看头,但是上面的人压得那么近,纵然有七分手段,能用出个两三分便已是极限。能让皇室真正感到危险的,其实只在吴家。吴庆之当世名将,二十年来不动如山,在武昌重地蓄兵养力,比起陆云。吴庆之最大的优势,便是他还有足够培养一代人成长的时间。而朝中的吴信之,更不是一个轻易的角色。
史浩苦笑着摇了摇头,人看到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思绪总是这样经常一下子飞出去老远,眼前最大的敌人自然是唐军没有错,可是皇室和世家之间的矛盾才是真正的不可调和。
他和韩言主张上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韩言认为摇摆不定的同伴总是好过意志坚定的对手。对于世家,韩言一直主张采取即拉且打,坚信最坚固的堡垒一直都是从内部被突破。争取世家内部的不坚定分子,给予其一定的利益和支持。利用战争转移内部矛盾,在土地的不断兼并中,吸收新的势力,稀释世家在朝堂地方上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