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黄振山的本心,是无论如何不想保这趟镖的,但小七奉的是令狐澄的命令,令狐澄是京中闻名的混世祖,渤海王府的三公子,他荒唐了这许多年,连渤海王都不曾拿他怎样,自己能奈他何?
他本来以为,令狐澄会派人或者亲自来镇远镖局要人,到时候只要把袁宝亲自签下的那份合约拿出来,只说是袁宝自己主动要去的,且非去不可,就完事大吉,上头说了摩天岭是袁宝亲爹的老家,她一个女流,若忽然听闻此事,执意要去那边看看,原也说得过去。
可令狐澄不按牌理出牌,不问袁宝的去处,只弄个价值不菲的、不许打开的盒子过来,要求同样送至摩天岭,交到袁宝的手中……这该如何应对?
黄振山没法子,只能跟小七拱手道:“七爷说得有理,在下是该亲自去求三公子宽待,让在下瞧瞧盒子里的镖货。只是今日在下实在脱不开身,要不过几日再去?”
小七摇头:“这镖货三公子是急着要给山下村那位宝姑娘送过去的,还指名道姓就要黄当家的您亲自出山,价钱多少都不是问题……”黄振山又恳求了半晌,小七才道,“明日怎样?在下亲自来接当家的过府面见三公子。”
“后日,后日,”黄振山还在尽量拖延,“在下命贱事多,一时安排不开……”
小七不说话,只端起茶盏默默的用那茶盏盖子撇浮在上头的茶叶,无论黄振山怎样解释都一言不发。
“明日傍晚,”黄振山不敢惹这主仆,不得不退了一步,“明日傍晚,不劳烦七爷,在下自己上门拜访。”
“您既如此坚持,在下就回去跟三公子回禀,若偏巧明日傍晚三公子得空,想必会答应派人来接您过府。您到时候只在这镖局等着就是了。”小七面露不悦拱手道别,黄振山听了心里惶恐,忙求小七美言,小七又道,“在下只是个当差的,听命办事,回去禀报,仅此而已。”说完便拱手道别。
黄振山手下有个脾气暴躁的镖师,等小七走了便跟黄振山抱怨:“是他们不按规矩办事,又非要您亲自押镖,还要您亲自过府求恳,这不是仗势欺人吗?!简直欺人太甚!”
可不是,若没有前面袁宝的事儿,令狐澄确实有些仗势欺人,但黄振山哪敢声张?他此刻能做的只是拖延,找机会去找自个儿的主子拿主意。
他自个儿的主子是谁?
他自然是替人办事的,不然的话,他跟袁宝无怨无仇,又何必送她去山下村那个外人进不去,村里人出不来的地方?若他不是替人办事,只怕连那村子都没听说过。
而令狐澄,就是要黄振山,去跟他的主子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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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宝一回京就即刻去找袁状和袁孝辰。
刚见到袁孝辰时把袁宝吓了一跳,因他眼睛上梦着锦帕,令人以为他伤了眼睛,连忙急慌慌的问,袁状才说是袁孝辰和几个兄弟们一直被关在地窖里,十来日不见日光,大夫怕他刚一出来不习惯伤了眼睛,就让日间蒙上一层薄锦,晚上再摘下来,慢慢习惯。
孝辰和袁状此刻也在为袁宝担心,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也才各自放心,袁状忍不住流泪,惹得袁宝和袁孝辰也又高兴又难受,却只能去劝袁状。
孝辰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着了谁的道,只知道进了郊外一所荒僻山庄,进了地道,随后就没人理没人问了。说什么吃茶?我们兄弟几个倒真的吃了茶,还喝酒吃肉,就是不知道那茶、那酒、那肉是谁请的。”
“一直都不知道?”
“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小七领人将我们救出来,才重见天日。”袁孝辰看着袁宝,说到一半儿便转了话题,“这才多久不见,你的模样就变了这许多?”
“变了?”袁宝摸了摸自己的脸,“胖了还是瘦了?”
袁孝辰摇头:“不是胖瘦,是眉眼间多了些东西,以前又混又坏,现在似乎像个女人了。”他这话似乎是在玩笑,尤其是说袁宝从前“又混又坏”的时候,但他并没有笑,反而还很烦恼,尤其是说袁宝“像个女人”时,像是有些不高兴。
袁宝还没说话,袁状就紧跟着袁孝辰问:“姐,是三公子把你接回来的?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当日就跟上了吗?”
令狐澄跟袁宝闲聊时说过这个,袁宝便给他们解释:“他见那些镖师并没让我受什么委屈,便一直跟到摩天岭山下村,想看看他们送我到那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后来发现山下村外有个迷魂阵,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令狐澄颇费了些时候才进村找到我的。”说这些话的时候,袁宝不自觉的就替令狐澄解释说话了。
袁状又问了不少关于山下村的情形,后来听说姐姐还给一个八岁男孩当了童养媳,怒道:“比我都小,还敢做我姐夫?鼻涕洗干净没?真是不自量力。”一副瞧不起小孩子的样子,笑得袁宝直不起腰来。
“袁宝,我有个想法,”袁孝辰还是笑不出来,“我自己来找烧村的凶手,你和袁状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找到凶手,将凶手一家赶尽杀绝,再接你们回来,可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