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又熟悉的女声。
声音有些沙哑,却不像是真的,像是经过掩饰或处理,像是……石洞里那女人的声音。
袁宝心里没有怕,只有兴奋——她真想回头悄悄这人到底是不是苏敏,但那冰凉的东西抵在脖子上的滋味真不好受,且她虽然威胁着自己,手上却微微颤抖,可见情绪不太稳定,还是先稳住她的好。
是以袁宝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背后那女人似乎确实有些紧张。她左手紧扣着袁宝的嘴巴,为了控制袁宝不懂,袁宝的后脑则紧靠着那女人的肩膀。身子靠着那女人的胸~脯……那胸~脯绵软有弹性,身子却有些僵硬甚至微微颤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过了许久,可能那女人见袁宝老实,才慢慢用根布带绑住了袁宝的嘴巴,同时捆了袁宝的手脚,把她绑在床栏杆上,自己绕过去走到桌边,面对着袁宝坐下来。
真的是苏敏。
有着七八岁孩童才有的清澈、单纯双眸的寡居闺塾师苏敏。
她此刻并没戴着幕离,是以一眼便能清楚的确定是她。
苏敏见是袁宝,似乎也愣了一瞬,但并没跟她打招呼,只是解开衣领,露出右臂的半截子肩膀。烛光下,苏敏的肩头泛出一种细润玉石才有的莹白,可那里偏偏受了伤,流着血,如同官窑白玉瓶上画着半副盛开的血红牡丹。
她不再理袁宝,只是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一包伤药,伤药用几层白布包着,她抽出其中一层白布,轻轻擦拭了一下伤口上的血迹,露出一节细小的刀尖。那刀尖像是从肩膀里长出来的,但当然绝无可能,唯一的可能是有什么利器深深的嵌了进去,才开出那样一朵美艳血腥的牡丹花。
苏敏抬起左手,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肩头露出的那截细小刀尖,一咬牙一用力,那刀尖噗的一下被苏敏拔了出来,血从伤口如同水花一样喷射出来,远远的溅了一地,有些还溅到袁宝脚下,在她雪白的中裤上染上了梅花一样的红。
袁宝并没躲闪,只是愣了一愣,抬头再看苏敏,已将开始拿出的伤药撒在肩头,随后用包药的白布动作熟稔的包扎伤口。她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滴,滴滴答答跌落在她的手臂上,甚至浸润在血水里。
等她忙完抬头再看袁宝时,嘴唇已经微微发白,那对七八岁孩童才有的清澈双眼下也包了一层浅浅的暗青,那样子像是雪白的蘑菇上蹭了一层伤,整个人也因此瞬间憔悴了不少。
虽然她扮作红杏套自己话,袁宝看着她那样子还是觉得有些疼,心里疼,肩膀也似乎跟着疼。自然,袁宝不觉得自己是念着旧日的情谊心疼苏敏……那是为什么疼?袁宝想了一回,大概是因为要是方才把那具受伤的身体想成了自己,想着若是一枚暗器打进自己的身体里,只露出那么一点刀尖,自己亲手把它拔出来,只怕也会疼得要死。
苏敏瞧袁宝那神色,却忽然笑了:“你是心疼我吗?不必,这对我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声音比方才更加粗哑,只是多了一点颤抖,额角也滚落几滴冷汗。
袁宝的嘴被蒙着,因此并没说话。
又或者,那只是她不回应苏敏的理由。
苏敏歇了一歇,神色似乎好了些,才抬头又问袁宝:“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隔壁住着袁孝辰和袁状吗?”
袁宝不说话。
苏敏忽然笑了:“我倒忘了你不能说话——你现在不在王府了?打算跟袁孝辰私~奔吗?我早说过令狐澄齐大非偶,你明明应了,却还是跟了他。”
袁宝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苏敏默默的看了袁宝一会儿,忽然缓缓的站起来,靠近了袁宝瞧了她老半天:“我其实很想去你的隔壁看看到底是谁的,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不惹事了——我是真心想跟你好,不是因为什么目的,今日也只是借你的地方包扎一下伤口,并没其他,你放心。”
袁宝抬眼瞧她,想通过她的眼睛判断一下她大概说得是真是假,但苏敏已经站直了身子转身朝窗子走去,想是要离开,谁知没走两步就脚下一绊,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只冰凉的小手已经覆在苏敏鼻端,一股香软的味道分毫不漏的涌进鼻孔,人也随之昏昏沉沉起来。
苏敏忙咬了一点舌尖,血腥和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些。她转头一看,袁宝正立在自己身边用什么东西擦手,努力聚焦去瞧,竟然是自己方才用来封住她嘴的布带。
“你怎么……”苏敏一说话,头就有点昏,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爬起来,扶着桌角站起来,想走腿脚却是软的,连忙撑着坐出没事儿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半歪着身子朝袁宝笑,“我倒低估了你……”
袁宝也不解释,只倒背了双手仔仔细细打量苏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那样子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在认真打量自己最喜欢的布娃娃——那布娃娃在旁人眼里只是一只娃娃,在小女孩眼里却有生命,是她最钟爱信任的朋友,须臾不能离开的伙伴。
“你要问我什么,问就是了。”苏敏说话的时候有些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