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暗暗嘲笑自己终归还是对令狐澄和旁人不同,正重重吐了口气,想用对待常人的心态来对待他,跟他说句软话,换一个袁孝辰的下落,便听外间秋燕小心道:“公子爷还没睡?”
“没睡,怎么了?”令狐澄换了惯常才有的语气说话。
秋燕忙道:“日间安神医来过,说是给您送来一副宣咳理肺的草药,小丫鬟收了,又忙手里的事儿,竟忘了——方才刚想起来,奴婢才熬得的,您要不要临睡前喝了?”
令狐澄摇头:“谁说我咳了?不喝。”
“安神医说今儿遇上您跟张公子喝茶,听您气息中似有罗音,回去便开了这方子给您预防预防。”
令狐澄一想,日间确实见过安小鱼,也难为她有心,便应了一声让秋燕进来,喝了汤药后又含了块话梅,秋燕才躬身退了下去。
袁宝笑道:“三公子听惯了女子跟您说软话,也受惯了女子对您的温柔体贴——瞧瞧,连气息中有什么罗音鼓音都听得出来——自然觉得袁宝说话太硬。其实真没有,我惯常都是这样,您若不喜欢,我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这话明着是服软,背地里却既说自己没错,又酸令狐澄身边女子众多,个个都对他那么好。令狐澄眼睫毛都是空心的,又怎会不明白?他心里笑得不行,脸上却做出一副极诚恳的表情:“注意些好,咱在一个屋子里头住着,不是凶就是咬……真的不好。”
袁宝也不接他的话茬:“那孝辰哥现在何处?”
既然方才袁宝酸了,此刻他令狐澄也要酸一酸才算公平,而且,令狐澄是男人,酸也不能酸得那么小家子气,必须酸个惊天地泣鬼神才行:“原来,你跟我服软,只是为了你的孝辰哥?还有八弟,你可知他为什么能第一个在山洞里找到你?因那傻缺小厮确实是他派过去的,想迷晕了你救你出来,谁知出了状况……
他当时在外头守着,自然瞧见有人引开婆子,后来又扛你出来。他那懒蛋竟一路跟过去,一直跟到山洞!跟你三更半夜的游了半天的冷水,此刻都病了,却不肯说为什么——你怎能跟你孝辰哥好,还勾~搭我八弟?若耐不住寂寞,将来等我将你休了再去偷旁人的心行不行?”
他一口气说了那许多,最后两句几乎是咳着说完的,看来真的如那位安神医所说,该吃药了。
该吃药了该吃药了该吃药了……
袁宝咬着牙念叨了好一会儿,才绽放了笑脸说道:“袁宝感念八公子的恩德,定然深刻于心,但什么勾~搭?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孝辰哥此刻在哪儿,是不是安全。”
令狐澄见她戴回了面具,一时半会儿很难再让她摘下来,只好暂时调整一下战略,认真说道:“小七查到,袁孝辰和他的几个兄弟被人带到了郊外的一处荒芜院落,那院子从前是国子监生严少平郊外避暑的私宅。后来严少平死了,宅子也就荒废了,已经有不少个念头。”
“现在还在那院子里?”袁宝立刻跳了起来,“可进去探过?有没有受委屈?能不能救出来?”
令狐澄忙扶着袁宝的肩膀让她坐下:“小七亲自进去探过,那里头荒芜人烟,也不知人藏在哪里,后来好容易寻到一个密道,入口却被机关堵死了,根本进去不得。”
袁宝原以为有了令狐澄帮忙,袁孝辰必定不会有事,只要找到了下落,哪怕对方不看令狐澄,也得看渤海王府的名头吧?更何论袁孝辰是令狐演的人,虽说那头顶生疮脚底长脓的货对袁孝辰不管不顾。
谁知此时此刻,这条线竟这么断了——一座封死的密道,谁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令狐澄看出了她的绝望忐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这事儿就得从照容身上入手了。”
“照容?”袁宝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就连上次吴氏来,吴氏也不愿意提起她,“你知道她的下落?”
“方才已经派人去跟了——袁状形容湖心引着他们兄弟过去那女子时,我便想该是你少卿府的人,所以才会知道些你们的哨声;又必定不太熟悉友好,否则不会把暗语吹错。当时我便想起了无缘无故失踪的照容,才故意跟你说要夜探大将军府,让你心痒同去,引那女子出来……”
“故意?”袁宝虽然佩服他心思缜密,用计一环连着一环,却生气他连自己都要瞒,“你跟我说实话会死?我会坏你的事儿不成?”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信任你,与你并肩协作,祸福与共?”令狐澄笑看袁宝,似乎是在说笑,眼神却十分认真。
袁宝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不由得有些躲闪:“咱俩本来就说好了要合作……”
“是不是?”令狐澄不给袁宝糊弄过去的机会。
“就像小七一样,做你的手臂,腿脚,做你的一把刀?”袁宝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按理,这原也没什么,她钦佩令狐澄以头脑之能指挥手下众多左膀右臂,钦佩他自小亲娘枉死还能在明刀暗箭中活下来,并有今日运筹帷幄、统帅全局的能力,感激他多次救了自己的命,从无意撞到自己躲开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