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对静容没好感,也没恶感,只是到了渤海王府,才心里觉得她比旁人熟悉些。是以,此刻见她红肿了眼睛,委委屈屈的立在后头,心里着实有些好奇。但她不跟自己亲近,自己也懒得跟她亲近——既然没法子互相信任,也只有各安天命了。
田王妃今日似乎谈兴不浓,姑娘、姨娘们看出来了,便不敢多坐,找辙告退。
“那就都散了吧,只宝姨娘留下。”田王妃挥了挥手,大伙儿心里各怀心事,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退下,连令狐熙、令狐婕并静容都被田王妃放了出去,“别总守着我,去园子里转转、玩玩,不几日就中秋,此时该是最舒服的时节。”
等人走干净了,田王妃便笑盈盈的携了袁宝的手,笑道:“三郎是好孩子,就是不省心,成亲第一日便往外跑——此刻可回来了?”
袁宝笑道:“头晌回来一次,抱了只小狗回来陪我,坐了一会儿就又走了。”你不是想打听吗,我就给你说清楚。
田王妃很是不满:“狗能跟人比吗?这孩子,真是长不大!明儿我非说说他不可!”
袁宝笑着低头不语,心里却想,若他被禁锢在家里,谁去支会袁状和袁孝辰呢?
田王妃不管袁宝理不理,仍旧继续道:“三郎自小便不是个省事的,时常在学堂把同窗打哭,引得人家府里的陪读来告状。你也知道,他那些同窗里,谁家父母是好相与的?就算他有王府公子的名号,也难保同僚们走心。”
“原来他这般淘气。”袁宝笑着附和。
“可不是吗?从来不肯好好读书,骑射武功倒是用心,直到后来知道讨女孩子欢喜了,才开始读书,却不读那正经的——听说《资治通鉴》不曾读完,《诗经》中的情诗竟倒背如流……加上咱家的孩子生得都不差,三郎自小就有女人缘。”
袁宝心里冷笑,你这是夸令狐澄呢,还是毁他呢?我们可是新婚。
“想来你也知道,他亲娘走得早,王爷又忙于政务,当时他那么小小的、可怜的一个人儿,才四五岁的光景,便只能由奶娘和下人养着。我瞧着就心疼,才过继了他过来——他倒是嘴甜,来时眼睛还红肿着,扑进我怀里就叫娘……”田王妃边说边擦眼睛,像是想起令狐澄小时候的样子,心生怜悯。
“王妃慈善。”袁宝也帮着擦。
两人便这么说着令狐澄小时候的事儿,你一句我一句,不一会儿便有小丫鬟在外头请示要不要用晚饭。田王妃此刻才惊觉天色已晚,忙留袁宝留下一起用饭,见袁宝面露犹豫才道:“我也糊涂了,该让你回去瞧瞧三郎回来了没——如今他有了家室,便跟从前不同了,你得多管着他,让他收收心,帮王爷做些事,总这么玩闹晃荡下去总不是个事儿。”
袁宝忙道“尽力”,便起身告辞,红果瞧她走远了,便扁了嘴角不喜道:“就算不留下吃饭,也该伺候您用完了晚膳再走。真是没规矩。”
“村子里长大的,能有多少规矩?”田王妃哂笑道。
袁宝没听见她们背后议论自己,只急匆匆的往澄邰院赶,想瞧瞧令狐澄回来了没。刚走到回廊便有个眼熟的小丫鬟跑过来汇报:“宝姨娘,不好了!您今儿前脚走,后脚就来了几个婆子,说王府里的规矩,新房要在第二夜天黑前用桂花水擦拭一新,取早生贵子之意。擦的时候关紧了门窗,不让奴婢们进去;出来时裹了一包东西,说是新房里不该有的飞镖啊、银针啊什么的。”
袁宝默了一默,心里便明白了田王妃要找的并不是那些,想来没找到,定然不会死心,自个儿还得遇上些“意外”被她找走了想要的东西才成,便笑道:“知道了。三公子可回来了?”
“还不曾。”
袁宝点了点头,心里也不急了。她慢条斯理的从脖领里拽出那枚竹哨,摆在回廊口的座椅上,命红袖捡一块石头过来,啪的一声砸了个稀巴烂,又用手捧了,将那些碎屑尽数丢进廊下的水池里。
红袖吓了一跳。
她隐隐知道这哨子不但袁宝一落生便戴着,就连袁氏三兄弟都靠着这哨子传递消息,如今砸了可怎么办?有了急事可如何联络?
袁宝也不管她,只悠哉游哉的往澄邰院走,等回到家里令狐澄竟然已经回来了,想来已经听了秋燕、冬梅的汇报,袁宝一回来便打量她的神色,看她是不是恼了。
袁宝笑道:“看什么看?再给我一个哨子,好不好看不打紧,值不值钱不打紧,最紧要的是声音好听,清亮,传得远。”
听袁宝一说,令狐澄立刻想到那枚竹哨已经不在了,只是他不敢相信,毕竟那竹哨是红杏留给她的信物,一出生她便戴着,自己也告诉过她,那竹哨绝无仅有,是当年西域的贡品,渤海王拿来送给红杏的。
袁宝瞧她的神色,笑得越发开怀:“你担心我此刻已经没用了?”言外之意是,你担心我没了那竹哨,红杏就不信我是她的女儿了?
令狐澄摇头道:“东西在谁手里,说明不了什么,我有的是法子证明你有用。”他这话也只说了一半,另一半便是,我有法子,令狐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