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第二更~
——*——*——
静容话音没落,门外便有小丫鬟回禀,说是善德院的首席大丫鬟朱砂求见王妃。田王妃点了点头,红果便亲自出门去迎,静容也连忙起身侍立在田王妃身后。
府里人人都知道,朱砂虽伺候着渤海王,在奴才里算是位高权重的,却向来低调,不轻狂,不结党,身上穿的也只是半新的藕荷色小袄,青缎的掐身长褙子,下身裹条水绿的长裙,削背蜂腰,鹅蛋长圆脸,腮边还点着几个雀斑。
见朱砂进来,田王妃立刻招呼她过来坐坐,朱砂连称不敢,并从随侍的小丫鬟手里结果两册干净整齐、却明显已经翻厚的黄纸旧书,笑着双手呈上去:“今儿奴婢收拾屋子时,瞧见了这两本经书,想着该是您的,便急急给您送回来了。”
静容早在瞧见那书时便一颗心扑通通直跳,等瞧见红果将书捧过来奉到田王妃面前,看清书页上的《慈悲梁皇宝忏》几个字时,那心立刻便凉透了。
田王妃那边却并没什么不妥,只是笑模笑样赏了,并说了几句闲话才命红果将朱砂送走,随后一手挽着令狐熙,一手挽着令狐婕,笑看静容道:“我使唤孩子们惯了,竟忘了你是客——静丫头,你可别怪表姨母。”
“甥女不敢……”静容原以为自己下了盘好棋,谁知刚一出招便输了,心里又悔又怕,竟真的大哭起来。
“别哭啊,孩子,倒像王府为难你了。你也住了些日子了,想来该想念爹娘了吧……”
“甥女没有,”静容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了两步扯住田王妃的裙角,“婢女伺候王妃,心里不知有多欢喜……您千万别赶甥女回去,若是这么回去了……甥女以后……”
“傻孩子,我哪里是在赶你?是真怕委屈了你。”田王妃示意红果拉开静容,静容却不肯,忙哭着磕头:“甥女何曾觉得委屈过?是……是真的去了善德院,去了您常住的屋子,都到了门外……那里的好几个丫鬟媳妇都瞧见了……”
“哦?”田王妃忙亲自扶静容起身,“既已到了门口,为何不进去?”
静容不敢再说一句谎言隐瞒:“甥女听见王爷在里头……屋里还有个丫鬟……两人正在……正在……”
令狐熙和令狐婕都变了脸色,田氏却似乎全然不知,迷惑得睁大了双眼问道:“快说啊,正在干嘛?”
香桂已经看出令狐熙和令狐婕神色有异,知道她们姐俩已经明白过来了——这姐俩尚在闺阁都能明白,田王妃嫁做人妇二十余年,怎么可能还是懵懂不知?定是装着不懂的。
可惜她身在局外,才能看得清清楚楚,静容一心只想留在王府,一心只想不让田王妃生气,竟疏忽了:“正在……正在私会……”
“你瞧见了?”田王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些,却也还算和颜悦色,“王爷的为人天下皆知,可不能这样凭空猜测堕了王爷的贤名。”
静容刚要说话,跪在她身后的香桂连忙扯了她一把,赶在静容前头高叫道:“小姐,想是您猜错了!王爷今儿不在府里呢,怎么会与人私会?”边说边给静容眼色。
静容方才那颗差点就乱跳到死掉的心被香桂一扯,立刻清醒了许多,懊恼不已。她自己都不知道方才是怎么了,想讨好王妃说实话也就罢了,居然看不出眉眼高低告发了渤海王。这毕竟是丑事,就算田王妃相信,信得如亲眼所见,也得扛住了说不信,埋怨自己乱说,甚至还有可能挨罚。
更何况,她没瞧见……只是听了那两句对话……那样的对话,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打死也不敢学的。
因此,她只能流着眼泪磕头:“甥女没瞧见,定然是猜错了,求王妃责罚……”
田王妃苦笑道:“我有多偏疼你,你不知道?连老三房里的侍妾,那个叫袁宝的,都因为你的缘故,我都拼力护着,只怕你难做——如今你以少卿府嫡四小姐之尊,竟敢诬陷王爷与下人私会,我又怎能饶你?你……你说你给我出了多大的难题!!”
静容和香桂都不敢搭话,只是跪在地上磕头、哭、求饶、告罪,如此这般哭求了好一会儿,田王妃才复又坐回胡床,命令狐熙姐妹扶起静容,认真说道:“今儿这事,断然不敢让王爷知道,他一向爱脸,若知道被你这样编排,必定大发雷霆不可!”
“甥女知道!”静容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总之不说不对,是巧言蒙骗,负气偷懒;说了更不对,是诬陷王爷,以下犯上,罪过可大可小!
她这边哭着,冯姨娘、郑姨娘等人便已经睡醒了午休,过来给田王妃请安解闷。袁宝也来了。
袁宝已经明白了令狐澄的所思所想,又恰好与自己不谋而合,便得好好做做样子,不要再肆意妄为。
她一进门就看出静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刚刚哭过,姨娘、姑娘们自然也都瞧见了,却都装傻忽略,只顶着一副笑脸跟田王妃问安,跟令狐熙、令狐婕说话。昔日少卿府里的嫡女静容,如同墙上的画儿一样被故意忽略……不,连那画儿都不如,那些画毕竟还有些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