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令狐澄一说，都不约而同的朝袁宝瞧去，看得袁宝尴尬异常，只能瞧了袁孝辰一眼，并低垂了眼睛。
袁孝辰并没有看到袁宝被尹方彻扯落衣衫，但此时似乎只有令狐澄这个外人能为袁宝说话，哪里还能跟他辩驳？再见袁宝瞧他的眼神，连忙上前一步把众人的注意力招呼到自己身上：“这样颠倒黑白、臭不要脸的淫贼，我再打他一顿都不过分！”说完真的上前踹了尹方彻一脚，饶是照容并暴发户妇人拦着都没拦住。
吴氏连忙叫住了袁孝辰，对着照容和尹方彻三人苦笑道：“在场的都是明眼人，事实怎样都瞧得一清二楚。都怪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无方——来人，将五小姐带回居所禁足，等禀明了老爷和老祖宗再做定夺。”
尹氏想求情，但也知道当着这么多外人，实在不是深入探究的时候，只怕真的深究了，更究出什么对照容不利的言论来。她知道自己这女儿素来喜欢跟吴氏对着干，跟吴氏喜欢的人对着干，如今这出戏想来也是她安排的，反倒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自己不是没教过照容，是她不肯听。
她嫌自己这个当娘的只会委曲求全，只会讨好老祖宗，不会同那丑妇争一争，到底是奴婢出身的眼界太小。
呵呵，到底，是奴婢出身，眼界太小。
在外人眼里，人人都说她是为自己鸣不平，可知女莫若母，尹氏很清楚照容比任何人都更在意自己的出身，或者说，更在意她的亲娘从前只是老祖宗跟前的奴婢，如今也只是个姨娘。
而她，也因此只是个庶女。
尹氏心里想着这些，面上也如同平常一样，温柔娴静的上前让人带尹方彻母子找个地方歇着——言外之意是同照容一样，暂时看管起来——看着下人把照容主仆带回住处禁足，再招呼亲友继续赏花饮酒，不要因此坏了兴致。
吴氏则等一切恢复如常，便亲自领着袁宝去跟令狐澄道谢，令狐澄则摆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躬身回礼：“姨母太客气了，小甥只是举手之劳。”
“若不是三公子的‘举手之劳’，我家袁宝早被那畜生欺负了不说，方才也要在众亲友面前丢脸！袁宝，方才吓坏了不成？还不快跟三公子道谢？”吴氏边说边笑盈盈的拉了拉袁宝。
袁宝连忙上前福身施礼，令狐澄一双眼睛像是粘在了袁宝身上一样，虽然回礼也不曾离开片刻。吴氏看着心里欢喜，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还支开袁孝辰和袁状，只让袁宝好好“谢谢”三公子。
“宝宝，”令狐澄等吴氏走了，那目光才从袁宝身上挪开，笑盈盈地看着婢女把清冽芬芳的果酒倒进自己面前的酒斛里，“咱俩刚认识我就救了你一次，这次又是一回，你真得好好谢谢哥哥我了。”
“谢你什么？谢你跟大家说，那傻小子扯落了我的衣衫？”袁宝示意下人退远些，盯紧了令狐澄低声问道，“令狐澄，你这么玩很有趣是不是？”
令狐澄大惊失色：“玩？此话从何说起？我明明是救了你！”
“你听到我的竹哨声才赶过来的吧？”袁宝一点儿也不领令狐澄的人情，“你明明知道，孝辰哥和大壮听到那哨声，很快就能赶来，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救我’，好有机会在所有人面前胡说八道，说我被那傻小子扯落了衣衫。”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令狐澄很是无辜，“当时我明明看见你衣衫不整……嗯……似乎确然不是？难道不是扯落了衣衫？”他说到这儿才抬头去看袁宝，却只看衣衫、脖颈、锁骨。
十三岁的袁宝皮肤紧致剔透，在细碎阳光的折射下越发晶莹如玉，这让令狐澄毫不掩饰的赞叹——或者只为岔开话题，“袁宝，你如今这样子，确然比在马车里好看多了。”
袁宝知道说这些怎么都说不过他，就算再跟他争执，方才的话也收不回来了——总不能让他再去众人面前喊一回，说袁宝并没被扯落衣裳——索性不再去理，只问令狐澄旁的：“说真的，你堂堂渤海王府的三公子，怎么会像狗一样躺在死胡同里？”
“隐私。”令狐澄听袁宝提起了从前，立刻整个人都堆在座椅里，还把脸扭向一边，仿若周围的花花草草比袁宝更吸引他，更欠扁的吹起了口哨。
袁宝本想骂他，但此事事关重大，令狐澄又是唯一的突破口，不能草率，便只好想法子换个方式问，并举杯笑道：“好，那我不问。”
令狐澄刚要跟袁宝碰杯，就听袁宝继续说道：“你救了我两次，想让我怎么报答？我这第二任养母似乎有让我以身相许的意思。”
“啊？”令狐澄没想到袁宝说得这么直接，惊得斛里的酒都洒出来半盏，索性也不跟袁宝碰杯了，只放在唇边轻啜，以此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袁宝却面色如常：“当然，你有那么多相好，还是渤海王府的公子，咱俩并不适合，就算我养母吴氏收养我做嫡女也配不上你的家世——是这样吧？”
令狐澄虽然自诩花花太岁，识女无数，却从没有任何一个谁在他面前这般直接，且说话的语气毫无感情，平静得像是在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