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很想把一嘴的鲜血吐到照容脸上。
若不是袁宝方才跟她偷偷说的那句话，她此刻已然这么做了。
但她此刻心里有了计较，便只是用一鼓豁出去的劲头仰着下巴瞧着照容，面带不屑，眼露嘲讽。
“你敢用这种表情看我？！”
照容抬手要扯红袖的脸，却被刚刚领着映容进门的袁宝一把拦住：“五小姐，我是客，这里是我的客房，红袖又是伺候我的，您就算想训诫下人，是不是也该等我走了，红袖去您屋里伺候的时候再打？”
映容也上前拦着照容：“五姐，忘了上次老祖宗说你了？红袖又带着伤呢，别打了！”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贱~货！”照容甩开两人的手，低声咒骂映容。
映容面上虽然带着十二分的委屈，声音也软糯温柔，那话却十分噎人：“我从来不曾吃里爬外，我知道谁是我的父亲母亲，也知道该孝顺谁。”
“那你可知道谁是你的亲娘？谁怀胎十月把你生出来，不辞昼夜的将你养大？”照容对映容的恨意似乎比对袁宝还强烈些。
映容却不以为意：“我是四姨娘生的庶女，我知道，但不辞昼夜把我养大的是奶娘，疼我照顾我的是我的母亲。四姨娘养大的只是二哥和你罢了。”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照容气得上去就要扯映容的头发，转眼间却瞧见了在一旁事不关己无所在意的袁宝，立刻冷笑道：“红袖才跟了你几天就闹出这事儿来，真是个扫把星！”
袁宝不理她，只提醒已经吐了两口血水的红袖：“别吐了，越吐血流越多，伤口越好不了。把血咽了，慢慢的咽，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喝自己的血？”照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就你这种人做得出来吧？说说，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弄了一口血？”
袁宝像是闻所未闻，只蹲在红袖身边鼓励她把嘴里的血水慢慢的咽下去：“你自己的，不脏。”
自袁宝跟她说“咬死了就是照容不要松嘴”这句话开始，红袖便对袁宝有了几分同仇敌忾之心，又知道她是袁神医的后人，说的自然不会有错，便听了袁宝的话，忍着恶心把嘴里的血水缓缓的咽了下去。
那血水初时还挺多，咽下喉咙时也腥涩难忍，但只咽了几口血水便越来越少，想来是往外吐的时候加速血流，缓缓咽下则好很多。
等吴氏等人闻讯赶来时，红袖的血流果然已经慢慢止住。
袁宝忙向吴氏禀报：“袁宝晨起要去给夫人请安，发现那轮椅似乎被人动过手脚，便问她们可知道怎么回事儿——翠枝说她不知道，红袖则很是紧张，我逼问她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袁宝偷眼去瞧吴氏的神色，见她脸上波澜无惊，心里暗暗佩服，便继续说道：“她初时不肯说，后来被我逼得紧了，才说看见五小姐房里的紫荷昨夜把那轮椅推走了半个时辰……”
“血口喷人！”照容气得头发根都立了起来，合身便要往袁宝身上扑，却被吴氏身边的婆子一把抱住，嘴里仍旧不依不饶，“你们主仆串通好了，来陷害本小姐不成？！”
吴氏和袁宝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谁都不曾多看照容一眼，只是袁宝补充道：“红袖招认这些时翠枝也在，袁宝不敢乱说。”
“正是正是，红袖是这么说的！”翠枝听提到了自己，连忙在一旁搭腔。
袁宝这才继续道：“红袖供出五小姐后，痛哭不已，说五小姐定然不会饶了自己，后来竟忽然跑出去投井，若不是我和翠枝想着不对劲追出去全力拉住她，只怕此刻已经……”
“嘴里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红袖一心求死，见我们拉着她不让她跳，又试图咬舌自尽……当时很多府里的丫鬟婆子看见的。”
说话间，外头有丫鬟禀报大夫来了，吴氏便让人请那大夫进来，指着红袖道：“闫大夫，有劳，是那位。”
那位闫大夫飞快的看了吴氏和红袖一眼，连忙躬身上前给红袖诊治，半晌才摇头叹息：“只怕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不能说话了？
袁宝抬眼瞧了瞧吴氏，后背都凉了一凉。
她知道，红袖虽然想咬舌自尽，实际上伤的并没那么严重，否则方才不可能仅靠咽了口里的血水就能止血——想来红袖虽想寻死，却仍旧留了几分力气，或是因为怕疼，或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贪生。
此刻，却被闫大夫说成没救了，“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可见红袖不能说话，真的对很多人都有好处。
看来，她方才让红袖咬死了说是照容，不必再说出真相是对的。
若自己真的再继续强逼，一则红袖宁死都不肯说或不敢说，二则……就算真的说了又怎样？自己势单力孤，那人若想弄死自己，就跟碾死个蚂蚁一样简单，倒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妥当些。
因此，这个黑锅让照容来背，真的算是皆大欢喜了。
她这边想着，闫大夫那边就已经开好了药，外敷内服给红袖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