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非绝无可能。是以他称了声是,细细收了那袖箭不提。
不说令狐澄,且说袁宝孝辰几个。
他们生平第一次来京城,真真明白了京都繁华确非城镇乡村可比,袁状更是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不停的拉扯袁宝的衣袖,跟她谈论茶楼酒馆的熙熙攘攘、摆摊商贩的高声吆喝、街上行人的衣着装扮……总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有趣。
袁孝辰虽然也没见过,却不想让人轻看,觉得他们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虽说此刻确然是土包子——他难得地装出一份矜持来提醒袁状收敛些,又如没头苍蝇一般的被秀琴指着路送她回家,见秀琴家住的是个大门朝西的四合院,门旁两排庑舍,进门一个亭子,中堂、中门皆有廊屋,再延伸出若干个小四合院去。院内古树参天,假山流水,竟是个清净舒适的所在。
袁宝三人从来没见过谁家这样豪华大气,就说成热闹京都中的静谧花园也毫不过分,可惜从进门到现在,接待几人的只是丫头婆子,就算有衣着光鲜的人出来,秀琴也只叫他们叔伯。秀琴问叔伯爹娘可在家,叔伯说出门办货尚未回京,又只当袁宝三人乞丐一般给了他们几两银子道谢,便匆匆出门办事了,连秀琴这些日子去了何处,可曾有过危险磨难都不曾过问。
这就是京中大家小姐的规矩?
袁宝心里正想着,袁孝辰已经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朝着秀琴叔伯的背影把那几两银子投掷出去,大声骂道:“住着这么好的宅子,竟吝啬成这个鬼样子!小爷稀罕你们这几两银子?就算一文不给规规矩矩地跟小爷说声谢也比这样让人敬重!”
“是秀琴对不住,”自打回了家,徐秀琴不再像在外头那般较弱爱哭,脸上只多了几分冷漠,直到此刻见袁孝辰发火了,才红着眼睛的给他们几个福身赔罪,“我家世代从商,虽然衣食无忧,却都忙着做生意,难免有些冷漠——后院女眷倒是热闹,但是我不敢带你们进去,怕那连我都害怕恶心的地方,污了你们几个的眼。”
秀琴这么说的时候,两旁侍立的婆子媳妇虽一言不发,脸色却都不大好看,显见着听惯了秀琴这样的言论,也没一个爱听的,只是有那身份拘着,不敢辩驳。秀琴还支使她们去拿些冰糖梨水并糖酪核桃给大壮几个吃,那应声的也手脚缓慢,满脸的不情愿。
袁孝辰见不得这个,气道:“不必了,我们还要去少卿府,现下就走!”
那婆子索性停住了脚步,表情木讷的看了看袁孝辰,又转头看了看秀琴。
“是啊,秀琴姐,”袁宝笑着上前执了秀琴的手,“我们得走了。只是你须得小心些,莫被一种叫青腰的虫子咬了,那虫子非常厉害,咬一口便起一身泡,还流脓水、臭味扑鼻……恶心极了。”
秀琴吓了一跳:“青腰是什么?”
“秀琴姐不识得?方才我还看见有一只飞进她衣领里去了。”袁宝似是不好意思,只抬手虚虚一指,也看不出指的是那些个谁。
原本泥胎木塑一般的婆子媳妇俱变了脸,有几个还如同身上长了虱子一样晃动肩膀,有那胆小的顾不得礼仪,吓得惊叫一声就跳起来翻自己的衣领,还有的面色急切的让旁边的人帮她看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