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蝗袖箭渐渐矮了下去,并最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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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乞丐像是看准了袁孝辰讲义气好说话,刚一回客栈就要求洗澡换衣服吃东西:“……对了,再帮我买点金创药,那姑娘扎我那几下现在还流着血呢!唉,也不知几日才好……”
袁孝辰立刻着店小二去办,好躲开他的聒噪,专心跟袁宝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袁宝奇怪道:“我路上就想,他一击不中,为什么不来第二下?咱们站在那儿说了那么会子话,也没见他再投一次,这可不太正常。”
“确实,”袁孝辰也想到了这一点,“换作是我,第一次失手了,必定接二连三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留,他倒冒了一次头便缩起来了?”
“说不定他只有那一枚暗器?”袁状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想法有些可笑,但如果不是这个,还能有更好的解释吗?他良心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又被身后的人击晕?真是越想越复杂,真真堪比话本小说了。
“不管为什么,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袁孝辰道,“咱现在就驾车离开,一路不歇,马跑不动了就换马,车坏了便换车,早点到达京城!”
袁宝点头说好。
不然还有更好的法子吗?话本小说里头那些易容术之类的高级本事,又不是他们这些村野孩童所能掌握的,若勉强为之,弄得不伦不类,反倒越发引人注意。
商量妥当,袁孝辰便让袁宝等人收拾东西,自己拿出二十两银子去找那“乞丐”——此刻还说他乞丐,其实有些不厚道,人家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裳,竟比那戏台子上的小武生还俊逸好看,只是吃相粗鲁,风卷残云,像是饿了十天半月没吃饭似的。
乞丐见了那银子,立刻拱手说了声多谢,随即眼都不眨的收了,却又拦住想要离开的袁孝辰:“你们要走?”
“嗯,此事与你无关,若再跟着我们,保不齐哪日丢了性命,不如就此别过。”
“我方才跟你们在一处,那些恶人肯定已经看见了,若你们走了,我又伤着……”乞丐又委屈起来。
“那待怎样?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须得投靠他人,实在帮不了你。”袁孝辰对这样娘儿们气气的男人也没什么好感,但他毕竟救了袁宝的命,只得强压了不耐,认真解释。
乞丐这次倒颇为懂事,立刻点头道:“你们只需带上我,等我腿伤好了让我下车就行,之后便各安天命,我再不找你们的麻烦。”
袁孝辰心说,你既然想跟着我们走,方才又干嘛收下那银子?我们也不多啊?但送出去的银子泼出去的水,他向来不在银钱上计较,自然不好意思再把银子要回来,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带你进京有什么难的?但你需告诉我袁宝为何用飞镖伤你。”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毫无预兆,乞丐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扁了嘴巴说道:“我老老实实的躺在胡同里睡觉,没招谁没惹谁,忽然那姑娘便用——飞镖是吗——用飞镖扎我,我疼醒了还没看清她的长相,就被她用什么尖利东西顶着脖子问我可曾看见了什么。我正在和周公聊天说话,哪里能看见什么?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这个外乡人吗?看着挺好的一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狠毒呢……”说到最后,竟泫然欲泣。
袁孝辰这才明白怎么回事,看神色这乞丐也不似作伪,便道:“既然是个误会,想来你一个大男人也不会跟个小丫头计较。”
“唔……”袁孝辰这么毫不遮掩的偏心眼,乞丐还能怎么说?偏要跟小丫头计较不可?那是不是自己就不是大男人了?
“你叫什么?我叫袁孝辰,是镇北袁家村的。”
“我复姓令狐,单名一个澄字,京城人。”令狐澄边说边看袁孝辰的反应。
袁孝辰虽然觉得这姓氏不常见,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我也要去京城投靠亲戚,他叫王海宁,是个大官,听说住在少卿府——若是你也进京,我便顺路送你,算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令狐澄立刻绽放出一个无比欢快的微笑:“别再提这个,你给我吃的,又送我进京,咱们便扯平了,以后再别说什么恩不恩的。”
袁孝辰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立刻对他高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道:“痛快!如此,你我便是朋友了!”
“朋友。”令狐澄大笑着跟袁孝辰击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