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旁已经空空如也。
“是不是记错了?”袁状不死心,趁着月色从两人白日里钓鱼的地方一路找回来,都没看见那男人的影子。
袁宝点着袁状的脑门笑道:“小笨蛋,走了不是更好?说明他醒了,没有死。”
其实她心里也不踏实。
虽然明白人走了就说明活着,但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像这般从没发生过什么似的踪迹全无总会让人觉得没那么妥当。但自己是姐姐,袁状又胆小,得做出没事的样子安抚他不要害怕——话又说回来,没了人总比看见个死人好得多。
袁状听他说得有道理,正要自嘲一下同袁宝回去,就听不远处“噗通”一声,像是有人落水。
袁宝、袁状俱吓了一跳,脑子里闪现出同一个人的影子,连忙手拉手猫着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慢慢靠过去——要真是那男的,姐弟俩曾用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害了他,他肯定会记仇的,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谁想还没靠近,那边便传来袁孝辰骂骂咧咧的抱怨声,随便又是“噗通”一声、唏哩哗啦的水声。
姐弟俩听到袁孝辰的声音,这才放开胆子疾跑过去,只见月光粼粼的雷公河里有两个人影正往岸边游,前头那个熟悉得很,正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袁孝辰,后头被袁孝辰拖着的那个看不清,但黑油油的长头发水草一样漂浮在水面,显见着是个女的。
“孝辰哥!”袁状喊了一声。
孝辰也早看见了她们,三下两下扯着那女的游到岸边,毫不怜香惜玉的把那女的扔在草地上,自己坐在袁宝脚下大口的喘着粗气。
袁宝这才看清,那女的正是日间他们三个救下、带回自己家中的红衣女,只是此刻换上了袁宝的素色布衣,湿透的黑发贴了一身一脸,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女鬼。
“怎么又是你?”这下连袁状也看出来了,弯腰伸手要去扶她,却被袁孝辰一把推开,扯着嗓门骂道:“怎么又是你?要死拜托死远点!别死在我们袁家村的河里!”
那女的沉默片刻,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袁宝一张素脸也渐渐发冷:“你先前一直不肯醒,都是装的吧?害得我给你换衣服时费了好大的力气,原来是等着这一刻呢?那真是我们三个多余了。你爱死就死吧,就是得换个地界,我每日要来这里纳凉钓鱼,不愿河里多条死尸。”
那女的哭得越发凄惨。
袁状心里不忍,连忙过去蹲在那女子面前,放软了声音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到这儿来?”
那女的只是哭,一句话都不肯说。
“别怕,他们骂人骂得凶,其实都不是坏人——都是他们救了你呢!”袁状继续安慰。
袁孝辰不耐,问袁宝为什么大半夜的到这儿来,听袁宝说了点头道:“我也想过来看看,谁想刚到就见她跳河了,要知道又是她,宁可背个见死不救的罪过也不会管她!”
“嗯,回吧。”袁宝点了点头,扬声对那女子道,“你愿意跟我回去就跟着,还想寻死便去死。但你若敢死在这条河里,我必定在你的死尸上画十个八个绿毛王八——身上画大的,脸上画小的,在河边挂上三天三夜再扔去后山喂狼。”
那女子的哭声像是被忽然切断了一样,立时就没了。
袁宝看目的达到,便再不理她,转头便往村子那边走,袁孝辰紧跟其后,袁状低声劝说了那女子几句,那女子也挣扎着站起身子,跌跌撞撞、步伐凌乱地同袁状跟在后头。
走了没几步,袁宝、袁孝辰两个就发现树林外亮如白昼,他们先是骇得停住了脚步,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发疯一般朝林外冲去,这才看清不远处火光映天,房屋轰塌,正是他们从小长大的袁家村!
“爹!娘!”跟在他们身后的袁状被那熊熊大火惊得半天才喊出声来,眼泪滂沱的朝村里跑,袁孝辰虽然不哭不喊,一张脸也绷得煞白,饶是被红彤彤的火舌映着,也看不出一丝血色来。
来不及了。
他们只是几个孩子,雷公河离袁家村的房屋又隔着片树林,饶是他们疯了般运水扑救,原本住着几百口子村民的富庶村落袁家村也没逃过被烧成灰烬的下场。
疼他们若至宝的爹娘、亲人、伙伴……爱说书的二牛、不服输的二蛋子、百草堂的袁神医……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村东那棵带给村人无限欢乐荫凉的老槐树,都烧成了焦炭。
“若只是谁家不小心燃了火,火势怎会怎么大?一个人都没跑出来?”袁宝双眼通红,颤抖着嘴唇问袁孝辰。
严格来说,她并不是袁家村的人,但她出生没几天就被养父袁大山抱回来,在这村子里长了十三年。
村子里的人大多不喜欢她,就连她的养母在生了袁状以后都骂她是个孽种,还为了不让村人说后娘偏心,把养父苦苦隐瞒的、袁宝世代死囚的出身宣告世人——但她的养父袁大山,她的爹……给她的疼爱从来没比袁状少过一分半毫。
“是你!”袁孝辰被袁宝一提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