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的马匹都是驼载千斤的良驹,脚程够不够好姑且不提,但耐力是十足的。梁浩铮与雷动一路疾驰,直到天色微微亮了,才人困马乏,走不动了。
雷动翻身下马,道:“还有二十里路便是汝宁,咱俩在此歇息片刻,俺瞧这马也早已跑不动了。余大人出事的消息,俺收到的太急,也无法安排丐帮中人一路替咱俩安排马匹。”说罢,将马牵到小溪边上,自己坐在一侧的大石上吃起干粮来。
梁浩铮见了,嗔怪道:“雷大哥,救人如救火,哪还容得咱们片刻歇息?”雷动道:“好少年,俺已吩咐了丐帮凤阳分舵全力营救余大人,眼瞧已过了一夜,还不知找没找到他人!”
梁浩铮惊道:“何谓‘找没找到他人’?难不成余大人是被人掳走了?”雷动道:“正是,这一路上俺一直在分析究竟是谁掳走了余大人。”梁浩铮追问:“有什么头绪么?”
雷动道:“先说余大人的政界敌人,他当官儿较早,那时不过是个刚刚弱冠的青年。刚上任时,手段厉害,处置了不少昏官恶霸,就连凤阳当地的皇亲国戚也忌惮他三分。不过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他如今成熟老练,做事相比从前较为圆滑。那些政敌若是报复,也应该早早出手了,绝不会等到如今。”梁浩铮道:“既然如此,政敌报复的可能性倒是很小。”
雷动点头续道:“没错!余大人身边的人,一是‘政友’,二是百姓。余大人这些年来,行为做事虽然圆通,但是绝不触犯原则,也没有断过什么冤假错案,在百姓中的口碑相当不错。所以这百姓劫掳的可能性也是极小。”
梁浩铮道:“既不是政敌,也不是百姓,那定是凤阳的无良商贾了。我听说高祖洪武皇帝效仿刘邦,将一众富豪商贾迁来了凤阳,大概有‘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意思。”
雷动笑道:“好少年,你不是个孤儿么?如今看来,你不仅在武学上颇有天赋,在文修上,也不落旁人下风啊。”梁浩铮道:“雷大哥你莫要取笑我,这些东西,一半是听说书的听来,一半是苏州东城的王老爷子教的。那老爷子年轻时走过几年的镖,会些武艺,也上过私塾。我经常给他家砍柴担水,他便如数将所学所会都交给我了。”愣了一愣,续道:“雷大哥,若如此说,余大人真是让商贾所掳?”
雷动道:“凡事都需要讲个动机。余大人并没有下过什么禁漕禁商的命令,商贾们何至于冒着杀头死罪掳劫他呢?”梁浩铮焦急道:“雷大哥你莫要卖关子了,分析出些什么快告诉我吧。”
雷动笑道:“俺也是顺着你这条思路走来的,你再耐心些,或许就想到了。俺认为余大人是被山贼所掳!”
“山贼!?”梁浩铮一惊非同小可,在他印象当中,但凡有人被山贼掳去,还没有可以活着回来的,可他思虑片刻,问道:“你刚刚说过,凡事都需要讲个动机。这山贼为何掳劫余大人?若是图利,凤阳城里满是富豪商贾,余大人清官一个,能有多少积蓄?”
雷动道:“这也算是个江湖上的事端了,这些年有一帮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四处掳杀官员。他们通常先将官员劫了,再暗中看这人的官品道行,若是那种欺辱百姓的,就直接一刀杀了。”梁浩铮松了口气,笑道:“如此一来,余大人必没有性命之忧了!”雷动摇头道:“不尽然,这些年他们也不是没有杀错过人。毕竟他们是先掳官员,再去调查,被掳的官员知道了他们藏身的地处,各人的相貌,若是狗官,自然没命回去,若是好官,被放回去了,也会派兵来剿。”
梁浩铮问道:“他们有什么名头没有?”雷动道:“叫做‘净帮’,打的口号,便是除尽天下昏官,让天下洁净。领头的人叫铁磊,绰号‘铁霸王’,使一杆霸王枪,端的是有万夫不当之勇。”梁浩铮一愣,缓缓道:“净帮,净帮,我倒是听别人说过。”
雷动一疑,追问过去,梁浩铮答道:“我之前在苏州的几个发小玩伴,有投靠过去的,还有人给我传信唤我也去。我料想,那到底是个来路不正的黑帮,便婉言拒绝了。”
雷动道:“哦?你那些玩伴竟有人投了净帮,他们为何做如此选择?要知道这若是被朝廷所抓,必然是杀头死罪。”梁浩铮道:“哼哼,也没办法,我那些玩伴大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有些人今年饿死了爹,明年饿死了娘,孤苦伶仃无所依靠,有净帮收留,学手武艺,能杀得一两个昏官,也不枉此生了。”
雷动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也觉得净帮也余大人被掳一事必有关联?”
此话刚刚问出,二人神色晃动,眉间均是一紧。因为在附近的林中不断有人影闪烁,时不时还有寒光泄出。二人以为埋伏,都站起身来,严阵以待。
这时,从林中走出一小乞丐大声喝问道:“阁下的扁担几斤几两?做什么用的?”这话乃是一句江湖切口,也就是暗语。各门各派都有,且并不一样,许多时候碰到不相识的同门兄弟,便用这暗号来问。
雷动回道:“某家的用的草扁担!担的是道义。”那小乞丐听罢大惊,追问:“草扁担怎能担得起道义?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