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雨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脸上挂着笑,“成,我明天就给换上,谢谢南风哥。”
“这下知道喊我哥了,往常怎么不喊。”
章秋雨怪不好意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半晌不接话,最后憋了一句,“那我以后肯定都喊你哥。”
谢南风自诩是这片儿的大哥大,但凡是他罩着的,莫名有种责任感在身上,看着章秋雨老挨打挨揍,穿的破破烂烂,他觉得是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没罩好她,身上肩负着拯救章小雨的重任。
章秋雨搂着个东西回家,李春萍眼尖看着了,“章秋雨,恁搂着的是个啥?”
她往里缩了缩,“谢南风给我的新衣裳。”
李春萍眯着眼皱眉看她,“谢南风还能给恁衣裳呢,恁俩倒真是混成哥们儿了,拿来给俺看看。”
章秋雨不愿意,但是也不敢忤逆家长,踌躇着上前递给李春萍。李春萍打开来看,抖落开细细瞧了瞧,“这好衣裳,他们家能给恁?”
李春萍不屑地“嗤”了一声,“恁穿这好衣裳干甚,家里就恁一个女娃娃上学,恁还要穿好衣裳,怎地恁自私!这衣裳是男孩子样式儿的,一个女娃娃穿出去做甚,给子顾穿。”
她起身转头朝章子顾那房里走,“子顾,俺娃儿,娘给恁弄了件新衣裳,恁来看看。”
章子顾蹦跳着从床上起来,章子辉见哥哥有他没有,上前吱哇乱叫,“凭啥哥哥有,俺没有,俺也要,俺也要。”
李春萍抱着章子辉,“子顾是哥哥,这衣裳你穿着太大了,等过几天,娘也给你做一身合身的衣裳。”
这下章子辉安生了,章子顾也开心,站在门外的章秋雨红了眼,她抹抹眼睛往房里走,手杵着个脑袋发呆,章文翠收拾好碗筷过来,就看她一张憋屈的小脸蛋,章文翠拍了拍她的脸,“咋了,小雨儿,耍完回来怎地还不开心?”
章秋雨撅了撅嘴,又放下了,“姐姐,为啥娘当初要生俺?”
章文翠沉默了会儿,摸摸她的头,“娘为啥生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要争气,要好好读书。”
章秋雨一知半解,“姐姐,你为啥没读书?”
章文翠笑了笑,“娘生我的时候,咱们平凉还没有小学呢,所以说,咱们小雨是碰着好机会啦,平凉山有了自己的小学,爹娘也愿意送你去读书。”
年过开了,又得开学,章秋雨既不想上学,又不想在家天天做家务,平凉山认识的几个小伙伴都去读书了,在家也没人和她一起玩儿,还不如去读书。
三月乍暖还冬,平凉山依旧很冷,还在烧炕的日子就得早起,章秋雨昏头昏脑地往身上套衣服。
到学校依旧老三样,语文数学英语,英语课可上可不上,本身也没这门课。八十年代的中国,大部分小老百姓还没那么超前意识要学好英语。洋文这种东西,难念又难懂,成天ABCDEFG,24个字母怎么组合都组合不成一句话。
于溱华读过书,骨子里有读书人的傲气,她也是知青下放下来的,和谢渝生赵之琳是同一批下乡青年。大家同在北京,于溱华家境却没有谢渝生赵之琳的好,后者是机关干部子弟,于溱华家里只是个普通的北京城镇子女。
在平凉这些年,她没结婚,从十几岁熬到三十几岁,花儿样的年纪早就过去了,她苦闷之余开始自怨自艾,又隐隐怨憎老天对她的不公。
她看不上平凉男人,知青里大部分男青年条件都还不如她,唯一的一个谢渝生,早就有了赵之琳。
于是她就这么单着,一方面心高气傲,一方面平凉山区地方小,环境闭塞,确实没几个她能看上眼的。这些年,乡里乡亲早熟悉了,她熬到现在,遭受了不少背后闲话。按照农村的老话讲,三十几岁不结婚的老姑娘,身上指定有点毛病。
平凉小学说是小学,统共就两个老师替换着教书,一个是于溱华,另一个叫谢丽。谢丽人开朗,整天大嗓门咯咯咯的笑,逗得学生们开心,自己也开心。于溱华成天板着脸,动不动体罚学生,学生看着她都要绕道走。
章秋雨挨打挨出惯性了,算术怎么算都算不明白,于溱华很嫌弃,越嫌弃就越憎恨自己为什么要被放到平凉山这么个山疙瘩里,吃苦受罪还耽误青春。
但最近她看谢南风老在校门口等她,便觉得要对她好点儿了,保不齐章秋雨在谢南风面前骂她,谢南风转头告诉谢渝生。
最近传出了不少小道消息,说谢渝生夫妻俩拿到了回北京的名额。这一回去就是在机关单位上班,干部子弟要是想从穷乡僻壤捞个熟人,占个返城名额还是很简单的。
自打这新学期开学,谢南风就没见过章秋雨穿他送的那件衣裳,他扯着章秋雨破烂的袖口,问道:“我送你的新衣服呢?”
说到这个,章秋雨也不高兴,“我娘给弟弟穿啦,说是男孩子的样式,我不能穿。”
“这有什么不能穿的,张嘉琪不也穿她哥哥的衣服。”
章秋雨拉了拉身上稍长的书袋子,“张嘉琪家不就她和她哥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