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纵使桑金盛带着满手的鲜血,对着自己的儿子也是倾尽所有。
过来的是郁昶。
郁昶站到了牢房门口,用了隐身符的桑春雨与他不过一臂之隔,他头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盯着郁昶,能看见他脸上一些细小的伤口。
郁昶同人打架了?
桑春雨听见他道:“你若是老老实实交代,当年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我还能饶你一命。”
桑金盛自然不可能说,冷哼一声:“谁都没有,就是我,你杀了我吧。”
他要维护的那个人是皇帝,若是背叛了皇帝,他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桑春雨以为,这时郁昶该折磨桑金盛了。
可奇怪的是,郁昶在听见桑金盛的话后,只是忍耐般闭了闭眼。
郁昶掌心积蓄起灵气,又莫名其妙地松懈下来。
他冷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桑金盛也冷笑一声:“不必了,从前你在桑府时,我儿欺辱你,我知晓却从未阻止过,你不恨我?不想除掉我?如今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动手吧。”
郁昶冷冷地盯着他。
他不想吗?他当然想。
可这人……是桑春雨的父亲。
他清楚的知道,杀了桑春雨的父亲后,会有什么后果,从前只是厌恶,日后恐怕是恨到牙痒痒,与他势不两立才好。
桑金盛一心求死,见他畏缩不前,嗤笑一声:“真奇怪,从前你看我的眼神,怕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如今我落到你的手中,你反倒什么都不敢做了,你怕什么?”
郁昶猛地抬头,手中的灵气顿时击打了出去!
桑金盛被击落在地,口吐鲜血。
郁昶道:“谁说我怕了?”
他一激动,脸上的伤口便缓缓崩裂,流下一道血痕,在他雪白的脸上,红白分明,又被他粗暴地擦去。
郁昶说话声音渐大,听着像是狡辩什么:“你可知晓,我脸上这伤是如何得来的?我杀了你桑家十三个下人,他们临死前流了许多的血,从堂屋流到了大门口。其中有一个拼死反抗,只在我脸上留下浅浅一道痕迹,连嚎叫都没能发出,便被我像杀鸡一般割了喉。从前我在桑府时,他们冬日往我的棉被上泼冷水,夏日让我烧锅炉——这便是欺辱我的人的下场。”
桑金盛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郁昶的脸色越发阴沉,“笑吧,你的下场很快便会同他们一样了。”
桑金盛披头散发,犹如一个疯子,越笑越大声。
他怒声道:“闭嘴!告诉谁杀了我爹!”
桑金盛只管大声笑着激怒他,郁昶听着刺耳,逐渐无法忍受,手中再次积蓄起灵气——桑春雨在一旁,看出他是动了真格。
郁昶冷声道:“老顽固,确实该像虞梦尘说的,对你用刑!”
这一掌下去,恐怕桑金盛非死即伤。
桑春雨想起方才桑金盛急切赶他走时的神情,以及望着他时的慈爱,又见郁昶已经抬起来的手,忽然大声道:“等等!”
灵力已经击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桑春雨只来得及站在桑金盛的前面,徒手去接住那道灵力。
——而郁昶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瞳孔紧缩。
桑春雨害怕地闭上眼,却没感受到身上的疼痛,而是一声墙壁碎裂的巨响。
再次睁开眼,只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而旁边的墙体尽数裂开,灰尘散落在空中,模糊了人的视线。
他对上了郁昶怔忪的视线。
郁昶怔怔道:“少爷……”
桑春雨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立刻转身捞起桑金盛就跑。
临走前,还要撂下一句狠话,“你伤我父亲,从此你我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