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说的果然没错, 雨不仅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还越来越大,大到逐渐看不清眼前的路。
桓恩可半路被村民叫去帮忙,他为人和善又没什么心眼, 百姓们和他聊得来, 他举着伞一举就是半个时辰, 等他抬头时, 已经没了郁昶和桑春雨的踪影。
桑春雨尚且不知就剩下了他和郁昶两个人。
他举着伞, 后面的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底是良心过意不去,桑春雨偶尔会回头偷偷看向郁昶, 在发现郁昶脸上已经被雨水淋得犹如水洗过一般, 顿时不忍心起来。
哪怕郁昶真的是条狗, 也不该受到如此的对待,更何况他还是个人。
片刻后,桑春雨顿住。
雨滴顺着郁昶的睫毛滑落,他看着桑春雨停住的背影,缓缓露出个笑容,很快又收敛起来, 问道:“怎么了,少爷?”
“没怎么,”桑春雨灵光一闪,“我手酸了, 你过来给我举着伞。”
郁昶闻言,站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
他举起伞后, 并未进去, 而是在外面举着, 当一个万分称职的“下人”。
桑春雨:“……你非得如此吗?”
郁昶一脸无辜, “少爷不喜欢我这么举?”
桑春雨连理由都懒得找了,“进来。”
郁昶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似乎在刹那间明白了些什么,他重新垂下头,看似谦卑,实则得寸进尺,“我如何能和少爷同撑一把伞?”
桑春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郁昶何时变成这样的?给他机会都不要?
桑春雨面色怪异,“你真不进?”
郁昶一顿,将伞向上举起一些,身上的水汽瞬间充斥在伞内,他与桑春雨肩挨着肩。
对于如此贴近的距离,桑春雨万般不适,推了推他,“别碰着我。”
郁昶默默道:“好。”
桑春雨与他挤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连对方身上的味道都清晰可闻,他头一次发现,郁昶身上有着一种很好闻的花草味,不知是从哪里沾染上,充斥在鼻腔中时,有种别样的清新。
而郁昶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种若隐若现的甜香,细闻能闻到一点,但转瞬即逝。
他被勾着,眼神落在了桑春雨白皙的脖子上。
桑春雨基本上不看他,这给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盯着桑春雨的机会。
曾经他的手,落到过桑春雨的脖子上,收紧时,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以及凌乱的心跳,如今还能回想起那股滑腻的触感。
桑春雨扭过头去时,正好撞上郁昶还未收起的眼神。
他不清楚郁昶在想什么,但不妨碍他发狠,凶巴巴道:“你若是再这般看着我,就从伞中出去。”
郁昶一顿,果真收回了目光。
他心想,这个小少爷,不知是何处飘来的魂魄,哪怕是混在这样一副躯壳中,装也装不像。
连他这个被欺负的,都瞧出来,他分明是不忍心让自己淋雨。
往日郁昶对着这样毫无城府之人,应付也都敷衍至极,譬如对着桓恩可,譬如那些愚钝的弟子。
然而对上桑春雨时,那些心情却都烟消云散。
他甚至想不起来,为什么非要试探桑春雨是不是不忍心,知道了桑春雨确实心软,然后呢?
对于桑春雨来说,回去的路很漫长。
而对于郁昶,回去的路似乎一眨眼便到了。
桑春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客栈,伞下顿时空落落的,只剩下郁昶一人。
大雨倾盆而下,郁昶孑然一身,撑伞与桑春雨对视。
桑春雨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没忍住道:“你进来呀。”
零碎的发丝贴在他的额头两侧,他红润的面颊嫩如凝脂,眼睛也是亮亮的。
郁昶握住伞柄的手收紧。
直到桑春雨擦完脸转过身,边朝小二要热水边上楼,郁昶才抬腿,慢慢走到屋檐下。
……他对桑春雨,似乎产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
客栈在下午雨快停了时,迎来了一位新客官。
桑春雨正好在饮热茶赏雨景,见到生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