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平日不说话的时候,他也会不自觉地轻轻蹙眉,不知道有什么难题缠绕着他,让不过虚岁二五的他眉间便烙下了浅浅的束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就算是能独当一面的叶沉洲也不例外。
苏妤忍不住抬起手,拈花一般温柔地将两指放在他眉间,想把他眉间的愁苦一点一点地揉散,把细纹一点点抚平。
这样揉了一会儿,腰有点酸,苏妤把蜡烛放到一旁,左手手臂横放在床榻边上,下颚枕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
右手一直没停。
屋外凉风呼啸,屋里静谧安然,苏妤忽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很快,叶沉洲的完全放松了下来,一呼一吸归于平静。
遇到他之前,苏妤原以为,眉目如画这个词只适用于名流画卷中倾国倾城的美人,遇到他之后,苏妤才知什么叫一眼万年。
原来有的人,不经意间便能在别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腿开始发麻了,苏妤把手收回来,想调整一下坐姿,谁知身子刚一动,久违的熟悉感从腹中传来。
苏妤犹如被雷劈了一道,脑海中旖旎冒失的想法瞬息消失殆尽。
苏妤垮着脸,拿起蜡烛就往外冲,刚开门出去,蜡烛就被横穿外廊的风吹熄,她定在门口,像被封印住。
她没有月信带。
苏妤真的快哭了。
她急忙从矮柜里把布和针线拿到竹屋里,重新点燃蜡烛。
在烛光下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缝好了两块月事带后,再抹黑去灶房添加了草木灰,这才重新换上干净的裤子。
羞涩超过了黑暗带来的恐惧,萦绕脑海的全是大写的尴尬。
尽管屋里的叶沉洲根本没醒。
苏妤把被染脏的裤裙拢在自己床脚的矮柜上,现在她看不清有哪些位置弄脏了,只能明天再洗。
上床前犹记得叶沉洲没好好盖被子,苏妤进屋摸索着将被子为他敛到胸口,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出去,一头倒下,薄被一拉,把自己捂得死死的。
“太丢人了!”
苏妤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却很累,浑身上下像棉花一样绵软。
她迷糊地掀开眼帘,周围是一片模糊的黄色,这是竹竿风干后一根根紧密排列在一起的颜色。
叶沉洲什么时候把外廊都封起来了?
再定睛一看,她分明睡在叶沉洲的屋子里。
苏妤觉得脑袋好痛,她昨夜不是回自己的床上了么,难道昨晚那一切都是梦,现实是她霸占了暖和的竹屋?
真是不可思议。
苏妤咳嗽一声,嗓子的疼痛感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染了风寒。
苏妤下床走出竹屋,虚浮的脚步很快就惊动了屋外的叶沉洲,他如往常一样,墨发高束,背脊笔直,正背对着她在晾衣服。
苏妤想回自己的床上坐一会儿,一转头却发现,自己床上的床单、被子,合着旁边矮柜上换下来的裤裙,通通不见了。
它们去哪儿了!它们能去哪儿?被昨夜的大风刮走了?
忽然,苏妤几步冲到栏杆旁,倏地看向院子里的晾衣杆。
那上面滴答着水的裤子和被褥……
“进去躺着,不要吹风。”
叶沉洲已然从台阶处上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淡定地看着他。
苏妤惊魂未定,狠狠咽了口唾沫,嗓子顿时一阵撕裂的疼。
她呆滞地被叶沉洲赶进屋子,面无表情地一口喝下了这碗治风寒的药。
这碗药是叶沉洲一早去采的,喝起来比医治她眼睛的药还苦,可再苦,都没她心里苦。
叶沉洲满意地接过碗,还道:“不怕苦,很好,正巧家里没有蜜饯甜食给你去苦味。”
那是她装的啊!
苏妤脸色极其难看,一定是不小心沾到床单上,还好巧不巧被他发现了,所以他才把床单被褥都洗了。
苏妤无颜面对,所以对叶沉洲为她洗衣服的事只能只字不提。
她出去把针线和几块碎布拿进屋子,羞愧地重新钻进被窝。
布条不够用,她还得再缝几个。
“还苦吗?”
苦又怎么办,他又不能分担。
苏妤委屈点头,嘴里还有汤药的后劲,她生怕一开口,舌尖又触碰到嘴里残余的药味,再苦一次。
叶沉洲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节像竹竿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一米长,两指宽,通体绿色。
良心发现一般,他贴心地放到她手上:“吃。”
叶沉洲要她啃竹子。
苏妤大为震撼,虽然竹香很好闻,但不代表能吃啊。
“你、你认真的吗?”
叶沉洲“嗯”了一声,看她惶恐的样子,像在看傻子:“想什么,这是细甘蔗。”
在苏妤的印象里,甘蔗非常粗壮,且入手不是这种嫩滑的感觉才对。
叶沉洲以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