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皇叔为了她会跟萧君郡正面刚,明知患有心疾不能动怒,可那巴掌差点将红袖打飞,足可他的愤怒。
有皇叔相护,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沈宁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心头沉重无比,皇叔宁得罪萧君郡也要护她,这意味着……
她不敢深想,这份情义只怕无以回报。
而且,萧君郡再不济也是太子,老皇帝明着不会拿皇叔怎么样,但心里怎么想谁知道呢?
帝王家最无情,一个连亲儿子都提防嫉妒想要搞死的,真对皇叔没任何防备之心?
当年与他夺嫡的手足,皆以各种理由死去,幸存者全是毫无威胁的,皇叔有心疾靠九转还魂丹续命,这才逃过一劫。
沈宁不敢想,皇叔最受先帝宠爱,曾透露过有意立皇叔为储,可惜天妒英才,皇叔年纪轻轻落水染病。
不想以恶意揣测他人,但老皇帝生性多疑善妒,连亲兄弟都杀无赦,何况是被偏爱的皇叔。
皇叔之所以平安长大,是老皇帝想向天下展现他的仁爱以及兄友弟恭。
他放心皇叔不为别的,而是九转还魂丹吃一颗少一颗。
老皇帝给皇叔倒数,坐等收割他数不尽的家财。
越想心越寒,好像这半年来老皇帝跟皇叔的友爱互动确实少了。
现在怎么办?皇叔多了十二年的寿命。
沈宁回头,却见皇叔已经转身回府。
他穿着白色的狐裘披风,跟天上纷纷扬扬落下的皑皑白雪融合。
或者是先入为主,她真的看到他身上散发着光环,突然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此时的沈宁脑海浮现一句话:可惜不是你。
再看萧君郡的神情,跟便秘似的。
红袖更是瑟瑟发抖,无助地拉着她的衣袖,“太子殿下。”
那动作那姿势,既然撒娇又像哀求,楚楚可怜的她哪还有刚才的嚣张。
而萧君郡竟然……替她擦眼泪。
这种亲密事关起门来没人说,可如今是在大庭广众,旁边围着吃瓜群众呢。
别说是通房,连妾都不敢这么做,她们丢不丢脸无所谓,储君的威严何在?
让老百姓如何看待!
在皇叔府前替通房擦眼泪,不是在向全天下告之是皇叔错了么?宝宝委屈!
萧君郡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在后宫女人堆长大,习惯逗哄着娇花般的女人们。
长期养成的习惯,不是短时间能改掉的。
可偏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是他被高高捧起而不自知。
萧君郡眼神扫过来,带着隐忍的愤怒。
都成疯狗了,沈宁还能上去咬一口不成?总会有人给他教训的。
出来一趟不容易,她带着竹青到茶馆喝热汤。
萧惟璟的热度还没降,寒冷的茶客们聚集着聊天,话题多半是离不开他。
哪怕生在皇家,在老百姓眼中的他身份再尊贵,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竖子。
是的,竖子,而不是庶子。
狗皇帝给宜妃换了身份,可是百姓又不是真的蠢,只是碍于皇权不敢说而已。
晋王就是叔嫂乱伦的孽种,这在寻常百姓家都是不容的,更何况是在帝王之家,不是竖子是什么?
盛世笑人娼,乱世跪膝盖。
他们打心底瞧不起,可现在又盼着他成盖世英雄抗敌守国,真是当了婊子还要贞洁牌坊。
但真的不怪他们,毕竟人家亲爹就是这么做的。
“听说了没,拔给北境军的军饷还没出发呢。”
“不是吧?晋王日夜兼程的话都快到北境了。”
“我亲戚在兵部做吏员,说是户部跟兵部在扯犊子,估计还有得等。”
“这不是皇上亲批的么,怎么还会扯犊子?前线在打战呢,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没钱谁给你卖命。
”
窗边那桌低声议论着,波澜不惊道:“以前也是这样,晋王不照样打赢了。”
另外那人神情震惊,连手都在抖,“这不拿前线战士的性命开玩笑么?又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饱!”
“这里面水深着呢,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参透的。”
竹青气得浑身发抖,眼里隐约有泪光,“小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实在太过分了。”
军饷不止是发给战士们的,还有军队日常的开销,哪样不需要用钱?
北境雪灾,要是保暖不够会冻死人的。
沈宁能说什么呢?这就是政治权谋,血淋淋的。
我本将心照明白,奈何明月照沟渠。
温暖的茶楼,瞬间冰凉无比。
从茶楼出来,竹青的愤怒无法平息,“小姐,要不我们去问问庞将军,他平时主意最多了。”
“不必了。”
沈宁去长公主府。
天寒地冻的,长公